酒保笑容满面,肩上搭着洁白的汗巾子,陪着他们上楼落座,燕屹显然来过,不必酒保介绍张嘴就点了一长串。
鱼鲙先上,鲤鱼切成薄片,垫着鲜嫩的菊叶,他夹起一片,蘸上八合齑,想要夹给琢云,琢云挡住筷子,让他先吃:“我怕有毒。”
燕屹想到自己早上吃的那一小口面,气的发笑,不知道是笑她可怜,还是笑她可恨。
可怜是她活的如此谨慎,可恨是她拿自己试毒。
把鱼鲙一口塞进嘴里,他恶狠狠吃下去。
之后上来一道菜,他试一道菜,等菜上完,他已经吃了个半饱,琢云才刚开始吃,她把鱼鲙裹满八合齑,吃的津津有味,又连头带尾的吃一条酥骨鱼,再一气喝了半杯紫苏姜饮子。
有人拍拍燕屹肩膀:“屹大爷。”
燕屹还没回头,先变了脸色:“尚掌柜。”
尚掌柜眯着眼睛冷笑:“魏家那张画是不是你给换的?”
“不是。”燕屹打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尚掌柜仿佛没听见他的否认:“你说你图什么?巍子豪穷的只剩一双儿女没卖了,你倒有这个闲情逸致,帮他保住古画。”
燕屹站起来,用力搡开他,带着他远离琢云:“别没完没了,说了不是我。”
“你小心点,要画的人是要送给常家的。”
琢云正在奋力裹酱,听到这话,抬头看一眼燕屹,又把目光放到黏黏糊糊的酱汁里。
她一筷子还没夹起来,忽然在一片嘈杂声中捕捉到异样声音,毫不犹豫丢下筷子,两脚在地上往后一蹬,椅子发出刺耳拖地声,随后撞到另外一张桌子。
紧接着“砰”一声巨响,掩住骂声。
燕屹、尚掌柜站在原地,停住口舌较量,齐齐扭头,看着从楼上倒下来的一块石屏,将刚才他坐的这套桌椅拍的粉碎。
比琢云还高出一个头的长方形石块从黄花梨木边框中脱落,碎成好几块,上面泼墨般的山峦断裂,不再名贵。
和石座屏一起砸下来的,还有两个穿花青色短褐的工匠,蜷缩在地上发出惨叫。
飞溅起来的碎石利箭一样划过周边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尖叫声此起彼伏,还夹杂了无数疑虑、询问、呼喊。
酒保们狂奔过来,拉的拉扯的扯,在琢云耳边嗡嗡作响,可能是致歉,她没听清楚。
琢云仰头看楼上情形。
这酒楼的一楼,像极了天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