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鸿魁顿觉不妙:“你说。”
“应该是喉岩。”
岩者,癥瘕积聚,坚硬不移,不可治,治之无功。
燕鸿魁看向林青简,心猛地往下沉,一沉到底,神仙也拉不回来:“岩?”
林青简听他声音发颤,点头道:“只是我一家之见。”
屋中人都露出惶然之色。
“不可能。”燕鸿魁坐直身体,双腿伸直垂下来,丫鬟立刻趴在地上给他穿鞋。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站起来踱步,试图以此证明自己身体没有问题,“能吃能睡,只有昨夜一直忧心,今天早上又被御史台一激,才头昏脑涨。”
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喉咙、压住他心口,让他窒息,喘不上气。
一个“岩”字,已经把他卷入地狱,眨眼间他和旁人泾渭分明——他面对死,其他人面对生。
他没再说话,一只手撑着榻几坐下,天阴着,本来还有一点闷热,但他像是冻着了,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
林青简起身:“方子我就不开了,燕判还是请内宫太医来再看看,最好能请史冠今,他是内科圣手。”
燕鸿魁挣扎着笑了一下:“松哥儿,送送林太医。”
燕松呆着脸,让人杵了一手肘,才回过神来:“我送、对我送。”
他慌里慌张请林青简出门,自己却像无头苍蝇似的走到了燕曜那边,又匆忙折回来,迈过门槛,赶上林青简。
“爹,”燕夫人站出来打破沉默,“林太医是外科大夫,你别放在心上,他不是也说请史太医来,我这就去想办法。”
“行了,都走吧,老大媳妇,你先把老大弄回去,”燕鸿魁摆手,“我歇会儿。”
琢云率先出门,站到廊下。
天是有雨的光景,一场秋雨一场寒,很快就要添衣了。
廊下阴沉,有药气,这种药气铺开一条无形的道路,穿过禁闭的门窗、墙壁,勾魂使者会从这条路上走过来,走到这间屋子里,站到床边,盯着燕鸿魁,等待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琢云垂下眼帘,浓密睫毛投下扇子般的阴影,周遭房屋在她心中晃动、瓦解、倾倒,身体上的疼痛、伤风、发烧,惊过这一番惊吓,也不敢作祟,蛰伏回体内,积攒到太平时节再出来作乱。
死人没有权力,将死之人也一样。
没有燕鸿魁,燕家就是大厦将倾,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