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一愣。
“来人,”沈素心拍了拍手。
小环捧着一本厚厚的,封面漆黑的账册,走了上来。
沈素心没有把账册递给钱大海,而是“啪”的一声,直接扔在了他的面前!
茶水四溅,溅了钱大海一身!
“你!”钱大海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却在看清那账册封面上的字时,浑身一僵,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那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五个大字——
《钱公贪墨录》!
“钱大海,”沈素心坐回主位,声音陡然变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刀,狠狠地扎进钱大海的心窝,“万历十年三月,你以‘疏通河道’为名,虚报工程款三万七千两,实则用这笔钱,为你京城的相好,买下了一座宅院。”
“万历十一年八月,你将朝廷调拨的十万石漕粮,偷梁换柱,换成三万石混了沙子的陈米,侵吞官银六万两!”
“万历十二年……”
沈素心不疾不徐,将账册上的内容,一笔一笔地念了出来。时间,地点,人物,金额,甚至连他将贪来的银子用在了何处,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钱大海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变得惨绿。
冷汗,如同瀑布一般,从他肥胖的额头上,涔涔而下,很快就浸湿了他华贵的官服。
他惊恐地看着沈素心,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这些事情,都是他做得最机密的勾当,除了他自己和京城那位之外,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她……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当沈素心念到他三年前,收受刘振云的贿赂,构陷前任漕运官吏时,钱大海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噗通”一声,从太师椅上滑了下来,瘫倒在地,浑身的肥肉,抖得像一滩烂泥。
“妖……妖女……你……你是妖女……”他指着沈素心,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整个议事厅,鸦雀无声。
所有商盟的成员,都用看神明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们的盟主。
太……太霸道了!太解气了!
面对一个手握实权的朝廷命官的敲诈,她不给钱,不妥协,而是反手扔出了一本记录着对方所有罪证的催命符!
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沈素心缓缓起身,走到瘫软如泥的钱大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马上派人,将这本账册的抄本,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都察院。你觉得,你和你背后那位,有几个脑袋够砍?”
“第二,”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本账册,“与我们商盟合作。把你手里的漕运权力,老老实实地交出来,由我们进行统一管理和调度。你,就安安分分地当个挂名的总管。”
“至于你的好处,”沈素心笑了,那笑容,此刻在钱大海看来,却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他恐惧,“你放心,我们商盟,会用最‘合法’的方式,让你赚到比你贪墨时,更干净,也更多的钱。”
“路,我已经给你指好了。”
“是想身败名裂,人头落地,还是想安安稳稳,当个富家翁。你自己,选吧。”
选择?
他还有选择吗?
他的身家性命,他的所有把柄,都被这个看起来比他女儿还小的女子,死死地攥在了手里!
钱大海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
他趴在地上,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不住地磕头,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我选第二个!我选第二个!盟主饶命!盟主饶命啊!我……我什么都听您的!我什么都听您的!”
那个不可一世,敲骨吸髓的漕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