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
“许嫲嫲?嫲嫲晚絮”
连唤几声,无人回应,四下死寂。
林寒酥起身,撑床的手却按进一团冰冷黏腻、油滑湿濡的物件里。
转头一看,林寒酥登时魂飞魄散身旁,竟是杜珏面目全非的尸身!
已化的不成了形状,尸水腐肉烂作一团。
“啊!”
林寒酥一声尖叫,伸手向四周摸去狭长、逼仄,空间不大。
被封在了棺材里?
巨大恐惧之下,林寒酥使出吃奶力气,生生把棺盖推开了一道容一人进出的缝隙。
手脚并用爬出来,跌跌撞撞奔回王府。
王府今夜竟格外喜庆,张灯结彩,影壁上贴着大红囍字。
可林寒酥进府时,却被侯管家拦住了去路。
“本宫是兰阳王妃!”
“浑话,王妃此刻就在府内,你是哪里来的疯婆子?”
林寒酥低头一看,自己浑身脏污,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眼前景象一转,只见丁岁安骑着那匹她打算当做诞日礼物送出去的獬焰马,胸前系着大红花,趾高气扬出了府门。
后面跟着一顶红绸小轿,林寒酥定睛一瞧,轿内坐的竟然是她最疼爱的甥女妧儿。
林寒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拽住马缰,仰头质问道“小郎,你为何负我!”
“你我清清白白,何来相负一说?”
这句话,让林寒酥心如刀绞,不觉间哭了出来,“你说过,白不离!”
丁岁安骑在大马上,居高临下,神色冷漠,“你别闹了,快些回家去吧。”
张嫲嫲、许嫲嫲二人上前,不由分说将林寒酥拖到一旁丢在街角。
侯管家在那边高喊一声,“吉时已到,入洞房”
林寒酥坐在地上,只觉心儿像是被人攥住了,疼的吸不上来气,“呜呜呜小郎,你让我回家,可我已经没家了呀呜呜呜”
“呜呜呜”
林寒酥猛地坐起,惊慌四顾熟悉的闺房、角落留着的起夜烛火氲氲照亮三尺方圆。
角落小榻上,今晚守夜的意欢睡得四仰八叉
原来是场噩梦!
“呼”
林寒酥长出一口气,酥胸起伏,只觉脸上痒兮兮、湿漉漉的,抬手一抹,满脸泪水。
梦是假的,但剜心痛楚却格外清晰真实甚至梦醒之后,眼泪都没止住。
坐在床上抱着膝盖了会呆,忽然翻身下床,快穿了衣袍,下楼出门跑向南墙。
嫮姱园这边,靠墙的位置有座假山,借助假山攀上墙头不难。
但隔壁涤缨园却没任何可借力下墙的地方,林寒酥不带半分犹豫,直接从八尺余的墙头纵身跃下。
‘噗通!
’
重跌在地。
摔了个屁墩、崴了脚。
却仍然不做停留,一瘸一拐直冲冲跑向丁岁安所住院落。
‘笃笃笃’
扣了门,仅过两三息,屋内便亮了烛火,“谁?”
“我”
声音微颤。
屋内的脚步加快了些。
‘吱嘎’
门内,丁岁安只穿了身中衣,愕然道“怎大半夜来了?”
门外,林寒酥眼睑内仍裹有残泪,睫毛上挂满细碎晶莹泪珠,挺俏鼻头被夜半寒风吹的彤红。
星光下,向上微仰的脸蛋惶恐不安满是惹人怜爱的破碎美感。
端庄柔媚糅合的气质,在此刻只剩了柔媚。
“先进来。”
见林寒酥不答话,丁岁安错开一步。
林寒酥拖着崴了的右脚迈过门槛。
“脚怎了?”
丁岁安又问,林寒酥依然不答,却反手关了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