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思绪一顿。
“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青铜门。”
黑瞎子走近几步,双手撑在书案上,直视着他,“你不是说,我若不去,魏婴便去不了?那我就去。”
张起灵沉默片刻,合上手札,抬手轻轻按住他撑在桌上的手背。
“为什么?你不怕?”
“怕。”
黑瞎子笑了下,笑得有点涩,“我当然怕。
那地方阴得连影子都能咬人,去了说不定就回不来。
可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去。
守门的时间要到了对吧?要是我不去,魏婴也去不了。
到时候,我和魏婴的走多少墓才能让他恢复?而我又得等多久你才能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我这人自私利己,不懂什么宿命。
我只知道,我不能看着你进去我什么都不做。
既然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那我去。”
张起灵看着他,眸光深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良久,他低声道:“瞎,你总是这样。”
“怎样?”
“嘴上说着利己,其实心最软。”
黑瞎子一怔,随即笑出声:“你这哑巴,瞎子才不心软。”
张起灵没答,只是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搭在他耳朵上轻轻一揉。
“我不让你去。”
他声音很轻,却坚定,“但我知道你不会听。”
黑瞎子呼吸一滞。
“所以,”
张起灵继续说,“我同意你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黑瞎子猛地抬头,眼眶热:“你……”
“你次次找我,护我。”
张起灵看着他,目光沉静如水,“也让我护你一次。”
屋外,风忽然停了。
连铜铃都不响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黑瞎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现喉咙堵得厉害。
他最终只是抬手,用力揉了把张起灵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行啊……行啊,你陪我,我陪你,谁也别想甩了谁。”
张起灵轻轻点头,将墨镜递给他。
两人谁也没提“生死”
,也没说“危险”
。
可他们都明白——这一趟,或许就是最好的一程。
但若同行,便无所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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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魏婴就飘到了房门口。
而黑瞎子正揉着面,动作利落,锅灶上水汽蒸腾。
张起灵坐在小凳上,安静地看着火,时不时的添一点柴火。
魏婴飘进去,笑嘻嘻道:“哟,今天你们不做饺子啦?换蒸馒头了?”
黑瞎子手一顿,没抬头:“是呀,魏婴,饺子吃多了也会腻的。”
魏婴一愣,笑容微敛,“瞎子你就欺负我不能吃”
。
“魏婴,我决定去青铜门。”
罕见的黑瞎子没接他的话说,说起了昨晚的决定,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要买菜。
魏婴瞬间僵住:“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去。”
黑瞎子终于抬头,看着他,“你不是需要源源不断的阴气?青铜门里正好能满足这个条件。”
“不行!”
魏婴猛地后退,“那地方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你不是不想去吗?为什么决定改了?如果是因为我!
我宁可永远飘着,也不想你们去冒这种险!”
“可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
黑瞎子放下刀,走近他,“你昨晚哭得那么惨,你以为我们没觉?你嘴上说‘我没事’,可你心里早就在想恢复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