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工人汉子张了张嘴,发出几声“嗬嗬”的嘶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干部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软刀子,精准地扎进了他们最无力辩驳的地方。
乞丐、流民、失足妇女……是啊,那些人,是真的一无所有,是真正的“赤贫”。他们这些在矿洞里流血流汗,指望靠着微薄工钱和一点点修炼资源挣扎向上的工人,反倒成了“不纯粹”的,成了需要被“区别对待”的!
这荒谬绝伦的逻辑,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紧紧缠绕,越是挣扎,窒息感越是强烈。
他身旁的同伴,眼中的愤懑和不甘,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麻木的绝望所取代。
他们能说什么?说我们比乞丐更苦?
说我们挣的元石都是拿命换的?
在这些冠冕堂皇的“道理”面前,他们的挣扎和血泪,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我们交……”工人汉子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声音干涩沙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打满补丁的储物袋,那里面是他和几个同乡兄弟积攒了不知多少年,准备用来购买一门好一点功法、或者给家里重病老母买续命丹药的全部希望。
此刻,这沉甸甸的希望,就要被掏空,去换取一个前路未卜、甚至可能葬身其中的所谓“机缘”。
他一个一个地数出元石,动作缓慢而僵硬,每一块下品元石脱离储物袋,都像是从他心头上割下一块肉。
那日纹白袍干部就那样平静地看着,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待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
最终,一万块元石堆成了一小堆。
“可以走了。”干部挥了挥手。
看着这几个工人身影消失在深渊入口的光晕中,后面一些原本还在观望、同样穿着工服、但或许是从事护理灵药等稍好一些工种的汉子们,脸上肌肉抽搐着,眼神挣扎。
他们看到了反抗的无用,看到了“规矩”的冰冷,也看到了那唯一、却需要付出惨痛代价的“机会”。
有人狠狠一跺脚,低声咒骂了一句,终究还是咬着牙,掏出了同样积攒不易的元石袋。有了第一个“榜样”,后面犹豫的人仿佛也被推着往前走。
是啊,和那些彻底无望的种粮农民相比,他们这些“护理灵药的农民工”,好歹还能“咬咬牙”付得起这笔买路钱!
这竟成了他们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可悲的“优越感”。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穿着工服的人,带着满脸的肉痛和屈辱,交出了他们多年的积蓄,换取了踏入深渊的资格。
那日纹白袍干部依旧负手而立,看着这“自愿”缴纳通行税的队伍,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讥讽,始终未曾散去。
至于真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或许听到“一万下品元石”这个数字时,那巨大的绝望会让他们连询问的勇气都生不出。
他们的命运,仿佛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这“机缘”之外了。
就在工人们麻木地缴纳元石,队伍缓慢前行时,一个突兀的、带着破釜沉舟般嘶哑的喊声打破了压抑的沉寂:
“俺……俺没有元石!但俺有身子骨!俺听说外面黑市上一个腰子能卖不少钱!俺卖一个!卖了钱交税,俺也要进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汉子挤到了前面,他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裤,身上还带着泥土的气息,一看便是那种最底层的、与灵药无缘、只与凡俗粮食打交道的农民。
他眼睛赤红,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被逼到了绝境,才喊出这近乎自残的话语。
那日纹白袍干部眉头微微一挑,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仿佛看到猎物落入陷阱般的笑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