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那也是带着几分敬意的。
可回到了家里,在父亲面前,他依旧是那个恭恭敬敬、谨守礼数的儿子。
他会把自己学到的新知识、听到的新见闻,说给父亲听。
也会在父亲研究那些“奇技淫巧”遇到难题时,试着用自己所学的算学和格物知识,去帮着分析和理解。
他渐渐发现,父亲脑海中那些看似“不合常理”的念头和“古怪图样”,其中所蕴含的智慧和实用价值,竟然丝毫不逊于圣贤书中的微言大义。
这也让他在敬爱父亲之余,更多了几分对父亲那深不可测“学问”的敬畏和好奇。
对于村民们这种称呼上的改变,张大山最初确实是有些不太适应,甚至还有些惶恐。
他总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来自后世的普通人,侥幸比这个时代的人多知道那么一点点超前的知识和理念罢了。
“先生”这个称呼,用在他身上,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
他好几次都想跟大伙儿说,还是像以前那样,叫他“大山”或者“大山哥”来得亲近自然,也更自在。
可每次话到嘴边,瞅着村民们那一张张因为生活改善而重新焕发出光彩的脸庞,瞅着他们眼神中那份真挚的、不掺杂任何虚伪和功利的敬意。
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个称呼,是乡亲们的一片心意,是他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和付出,换来的认可。
他若是刻意拒绝,反而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甚至可能还会伤了大家伙儿的心,让他们觉得他看不起他们,或者不愿意再带领他们了。
更重要的是,他也渐渐意识到。
这个“张先生”的称呼,在无形之中,也赋予了他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权威”和“责任”。
当他再以“张先生”的身份,去安排村里的事务,去调解邻里的纠纷,去规划村庄的未来时。
他说出来的话,似乎也比以前更有分量,更容易得到大家伙儿的理解和不折不扣的执行。
这对于他接下来要推行的、更多更大胆的“乡村振兴”计划,无疑是有着极其重要的积极意义的。
于是,他便也渐渐地,默认了这个称呼。
只是,在面对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比如钱大爷他们时,他依旧会执意让他们称呼自己的名字,或者干脆就让他们喊自己“大山小子”。
他不想因为一个称呼,而乱了辈分,失了那份淳朴的乡情。
“张先生,您瞅瞅,俺家这新打的谷子,是不是比去年那会儿还要饱满些?这都托了您的福啊!”
这日,张大山正在村口那片新开辟出来的、专门用来晾晒各家粮食的公共场院里转悠,检查着各家粮食的晾晒情况,也顺便听听大家伙儿对未来有什么新的想法和期盼。
一个名叫赵老三的汉子,满脸喜色地捧着一把刚从自家粮堆里抓出来的、金灿灿的粟米,凑到他跟前,献宝似的说道,那语气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感激。
这赵老三,以前在村里头,也是个不起眼的闷葫芦,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囫囵话,见了人就低着头,生怕招惹了谁。
可自从跟着张大山干了这大半年,不仅吃饱了肚子,手里头也攒下了几个活钱,整个人都像是换了副模样,腰杆挺直了,说话也响亮了,脸上也时常能瞅见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他如今见了张大山,那股子恭敬和亲近,简直比见了自家失散多年的亲爹还要热乎。
张大山接过那把粟米,仔细地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在阳光下瞅了瞅那色泽和颗粒的饱满度。
“嗯,不错,不错。”他笑着点点头,由衷地替赵老三感到高兴。
“这米粒是比去年的要饱满不少,颜色也正,颗粒也匀净,一看就是用了心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