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绝,将人家往死路上逼。
后悔为什么在人家刚刚有点起色的时候,还要处处使绊子,试图将人彻底摁死。
若是若是当初能稍稍放宽一些,能给对方留条活路。
或许就不会有今日这般骑虎难下、进退失据的窘境了吧?
然而,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可吃。
张有德的“悔悟”
,也仅仅是停留在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担忧和恐惧之上,而非自内心的忏悔。
他依旧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几十年来在这青石村建立起来的“基业”
和“权威”
,就这么轻易地土崩瓦解,拱手让人。
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他想,自己毕竟还是官府任命的村正,是张氏宗族的族长。
张大山再能耐,再得民心,也不敢公然将自己怎么样吧?
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不松口,不退让。
或许还能维持住眼下这点可怜的体面和残存的权力?
然而,现实,很快就再次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日,县衙那边,突然派了两个差役,骑着快马,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了青石村。
他们带来的,并非是什么嘉奖或赏赐。
而是一份来自县尊大人的、关于“清查各村田亩赋役,核实灾情损失,以备秋后减免或征缴”
的紧急公文。
这本是一项例行的公事。
往年,也都是由他这个村长,召集村里几个识字的账房先生,胡乱编造一份清册,应付了事。
其中的猫腻和油水,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可今年,情况却大不相同了。
那两个前来传令的差役,在将公文交给张有德之后,竟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吃顿酒拿点好处就匆匆离去。
反而,话里话外,都特意提及了“张秀才”
和“张大山”
的名字。
“张村长啊,县尊大人说了,此次田亩清查,事关重大,务必详实准确,不得有丝毫隐瞒和舞弊。”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差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尤其是青石村如今可是出了张秀才公这样的文曲星,又有张大山这等能人,想必在协助官府清查田亩,体察民情方面,定能做出表率吧?”
他这话,说得客气,但那弦外之音,却让张有德听得是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这这是什么意思?
是县太爷不信任自己这个老村长了?
还是张大山那小子,已经将手伸到官府那边去了?
他不敢多问,只能连连点头哈腰地应承着:“是是是。
官爷说的是。
草民草民一定尽心竭力,配合官府,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送走了那两位如同催命符一般的差役。
张有德一个人瘫坐在太师椅上,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软。
他知道,自己这次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清查田亩赋役。
这对于那些田亩清晰、赋役公平的村庄来说,或许只是走个过场。
但对于青石村这种,多年来田亩不清、赋役混乱、其中还夹杂着大量“隐田”
、“漏田”
、以及他这个村长和刘员外等人巧取豪夺、中饱私囊的烂账的村子来说。
这简直就是一场足以掀翻屋顶的巨大风暴。
一旦真的彻查起来。
他张有德这些年来,利用职权之便,侵占的那些族田、公田。
他与刘员外勾结,在赋税徭役上做的那些手脚。
还有他为了给自己儿子谋取私利,而暗中进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身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