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说:“怎么能叫你倒呢?还是由我自己倒吧。”
周秀英按住黄存仪的身子说:“你这人怎不听我说呢?我反正已经把伤养好了,倒个马桶,算个什么呢?我来倒,你就别烦了。”
周秀英倒了马桶,随后又把小孩的尿布洗了。
黄存仪七八天里一直受到周秀英很好的照料。
十几天里,周秀英一直做着女人的活儿,捻捻棉线,钉钉鞋底,帮着主人刘片刚家里漆漆麻纱,有时抱抱黄存仪的婴儿。
她呀,可真有耐性,而且勤力,每天都倒马桶,马桶刷得干干净净的。
刘大娘说:“秀英呀,你歇息,实在感到没事做,你就望望书。
我家老头子有两本小书,你拿去望望。”
周秀英笑着说:“我识不多少字啊。”
“你家男人在哪里?”
周秀英说:“上次,李指导员来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
刘大娘说:“你瞧我这记性,差得这么厉害。
秀英啊,你别要怎么难过。
以后如遇到合适的,可以谈谈。”
周秀英说:“要想找到我合适的,这要等一段时期。
你说,总不能尸骨未寒,就忙得来不起找人。”
刘大娘说:“女人做人难啊!
左不是,右也不是。
观音老母修行成了佛,也不曾修成男人的身。
做女人全靠个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周秀英点着头说:“是啊,人们说,夫唱妇随。
你说说看,我们女人生下来就得跟住男人走。”
刘大娘跺着脚说:“还有一种说法,才叫女人气得往河里爬的,在家里听爸爸,出门听丈夫,丈夫死了,竟然还要听自己的儿子,叫个妈妈没有自己的儿子大。
遇到凶狠的婆婆,做个媳妇更不得了。
女人养儿那一阵,没得命。
命薄的还养儿养杀了。”
周秀英叹道:“更使人难过的是女人死了,打的棺材比男人的差。
说的木匠做棺材做得好看,这是给娘家人看的。
三从四德的封建说教把我们女人害苦了,一丁点自由权都没有。”
刘大娘淌出眼泪说:“不谈了,一谈就叫我们女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