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景运四年的二甲进士,陈牧第一时间找他说话,为的就是顺势将身份从官场,转换到士林之中。
果然许环山立刻摆手手笑道:“哪里哪里,只是和诸位前辈初次相见,各叙年齿罢了”
所谓年齿,也就是叙科甲或者叙榜,是在清贵衙门或者文官初次相见时的必要规矩,
一般都是先互报哪一科,科份越早,地位越高。
接着就是互报甲第,排名越高,地位越高。
最后各叙籍贯,年龄等等,以定长幼顺序。
譬如陈牧,他就是癸巳年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庶吉士,科场中顶配的顶配,三年才出一个稀罕物。
譬如吴德昭,他就悲催了,因为他就是个举人,根本连叙的资格都没有。
这也就是为何吴德昭一直躲在外面而不进来,实在是太尴尬。
陈牧要给他找回颜面,指的就是此事。
巡抚大人一听许还山的话,立刻来了兴趣,拱手一圈道:“不知诸位都是哪一科的前辈?”
这话问的要多损有多损,一时之间满屋皆寂。
刚才还满脸笑意的官儿们,那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先开口。
吴德昭在陈牧身后如同喝了蜂蜜似得,乐的都快蹦起来了,心里不住的挑大指称赞:“大人,您真高!”
……
一个小插曲过后,很快庆功宴便正式开始。
庆功宴设在巡抚大堂。
大堂北端,一架山水屏风前,特设一紫檀木大案,上铺猩红锦缎,这便是巡抚陈牧的正案。
而左前方位置就是监军李和,一切布置都相同,只是位次稍前了一些。
案前三阶台阶之下,密密麻麻的黑漆安席分为三部。
文武分列两厢,居中则是民间义士。
陈牧率领众人先是对着香案叩首行礼,遥谢皇恩,接着在一片雅乐声中端坐在了主位之上,
众人或正襟危坐,或低声交谈,目光却偷偷盯着陈牧,都等着这位巡抚大人开口。
按制,此等大规模的庆功宴绝不该此时此刻举办,甚至不该由陈牧这个巡抚操持,而是要等朝廷钦差携带封赏旨意到来时举行,居首的也该是钦差大臣。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国朝从来不缺聪明人,官员更是人精中的人精,几乎都猜到此宴必有缘故。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流程还是要走的。
陈牧环顾一周,微微抬手示意后缓缓起身,神情肃穆,双手高擎酒杯,面向北方京城方向。
众人见状纷纷随之起身,皆面北肃立。
陈牧举杯,朗声道:“诸君,请满斟此杯”
“今日之宴,为破虏庆功宴,而能有此大胜,皆陛下圣德天威,庙谟都运之所赐”
“若非陛下信臣以节钺,付臣以专征,牧一介书生,安能效定远之靖边”
“若非陛下运筹与九重,优勤与边塞,输粮秣,缮甲兵,我三军将士安能获此之功”
“此战,上托圣天子洪福,下赖将士用命。”
“然究其根本,实乃陛下如天之仁,化被四海:雷霆之怒,震慑虏庭之故”
“请诸君随我,整衣冠,遥叩天阙,谨以此杯,恭祝吾皇万岁,大明万年!”
说罢陈牧将杯中酒高举过头,神色恭敬,缓缓俯身酹之于地。
众人见之纷纷效仿,又随之叩首三拜,齐声高呼万岁。
“吾皇万岁,大明万年”
“吾皇万岁,大明万年”
“吾皇万岁,大明万年”
官员们对这套流程极熟,并无丝毫波动,可民间百姓却没见过这个,个顶个的觉得新鲜。
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也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