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寂胚胎的湮灭如同在源海投下了一颗法则炸弹。
横扫而过的信息洪流净化了胚胎污染的星域,光之民宇宙泡膜上不祥的灰败迅褪去,濒临崩溃的法则结构奇迹般稳固下来。
但星火摇篮的源初圣殿内,没有欢呼,只有沉重的死寂。
苏颜跪倒在圣殿冰冷的地板上,艾尔娅种子的紫金光晕黯淡如风中残烛,她的脸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生命共鸣网络中传递来的不再是抚慰,而是亿万生灵共同承受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恸。
柳青璃呆立在创世棱镜的碎片旁,双手无意识地颤抖着,棱镜核心因过载而熔毁的焦痕触目惊心,她所有的计算、所有的推演,在星璇那最后的决绝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罗兰元帅的金属面甲下,传来压抑的、如同钢铁摩擦般的呼吸声,他身后的全息星图上,代表星璇存在的信号源——那颗曾无比明亮的星辰印记——已然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片冰冷的虚空。
圣殿之巅,秦墨独自矗立。
空洞的右眼被星璇临行前构筑的乳白色能量薄膜覆盖,但那层薄膜之下,并非单纯的虚无。
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啃噬着他的神经,那是源海之瞳被强行剥离后留下的法则级创伤。
更深层的,是一种源自存在的“空洞感”
,仿佛支撑宇宙的擎天巨柱骤然崩塌了一角。
他“看”
着源海镜像中那片星璇消散的区域。
永寂胚胎爆炸后残留的纯净造物主本源光芒,如同黑夜中的孤灯,微弱却顽强地闪耀着。
而在那光芒周围,无数细碎的、散着与星璇同源气息的乳白色光点,如同宇宙初开时散落的星尘,在源海的湍流中无声飘荡。
它们不再有意识波动,只剩下最纯粹的存在印记,如同墓碑上的铭文。
“熵的扩张…停止了?”
柳青璃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指着另一块监测屏。
全息投影上,代表永恒之熵边界的扭曲波纹,在永寂胚胎湮灭后,确实陷入了诡异的静止,仿佛一头被惊扰的巨兽暂时蛰伏。
“暂时的。”
秦墨的声音响起,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被痛苦淬炼过的、冰封般的平静。
“永寂胚胎是它伸出的爪牙,胚胎的毁灭让它感到了…痛。
它在观察,在计算新的代价。”
他抬起仅存的左手,指尖拂过空洞的右眼窝,那层乳白薄膜微微波动。
“星璇…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时间?”
苏颜抬起头,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伤与茫然,“我们该做什么?星璇她…”
“找到她。”
秦墨的左眼,星穹色的光芒陡然锐利,如同穿透迷雾的利剑,“她不会消失。
她的核心定义,锚定在摇篮烙印之上,锚定在…我们之中。”
他指向源海镜像中那些飘散的乳白光点:“那些,不是残骸。
是她存在的‘拓印’,是她走过的‘痕迹’。
只要痕迹尚存,只要定义未消,星火不灭,她…终将归来。”
“但如何收集?”
柳青璃看着那遍布源海、细碎如尘的光点,感到一阵绝望,“源海广袤无垠,且永恒之熵随时可能再次苏醒…”
“去星骸堡垒。”
秦墨的目光穿透圣殿穹顶,投向源海深处,“他们能在混沌污染中进化生存,他们的‘混沌适格者’本质,或许能感应并收拢这些与源海同源的‘星尘’。”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自己空洞的右眼:“而我…需要理解这‘虚无’。”
星骸堡垒星球——现在被其居民尊称为“混沌歌者”
的移动家园,静静悬浮在一片相对平和的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