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弥漫着浓郁复杂、甚至有些刺鼻的药味。
小豆子板着脸,指着各处开始交代:“这些是待分拣的,需按品相、部位分开,不能有错……这些要清洗,需用活水细细刷去泥土,但不能伤及根须……那边的需用石臼捣碎成末,要极细……还有这几罐,需守着小火慢煎十二个时辰,期间需不停搅拌,不能离人,火候更不能断……”
每一项任务都繁琐至极,要求苛刻。
宋清雁听得头皮麻,她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咬了咬牙,先从分拣开始。
粗糙的药材上面全是泥沙,冰冷的井水很快将手指冻得通红僵硬。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渐斜。
宋清雁鬓散乱,额上沁出细汗,沾上了药灰,显得颇为狼狈。
她从未做过如此粗重的活计,就算原主在宫里被欺负的时候也未曾这般。
更可怕的是这么一下午,一袋都没弄完,腰酸背痛,手指磨得生疼,几乎要失去知觉。
有好几次,她几乎想要放弃,想着何必为了那个阴晴不定的王爷受这份罪。
前院,药叟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耳朵微动,听着后院的动静。
小豆子悄悄过来回禀了几句。
药叟捻着胡须,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赞赏。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即将没入地平线时,宋清雁几乎是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红肿破皮的手指和沾满药渍的衣裙,浑身像是散了架。
小豆子过来查验了一遍,跑回去禀报:“先生,做了一整袋,并无错漏。”
药叟这才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宋清雁,沉默了片刻,“你先回去,明日再来。”
院子里安静得只剩下宋清雁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抬起头,带着一丝期盼和难以掩饰的疲惫,“若是我做完就可以…是吗?”
良久,药叟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倒是小瞧了你这份韧性。”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粗瓷小瓶,抛给宋清雁,“罢了,看在你这份诚心的份上……这瓶药,先拿去。”
宋清雁慌忙接住,心脏狂跳:“这是……?”
“这不是解药。”
药叟的话像一盆冷水泼下,但接下来的话又让她重燃希望,“此药或许能暂缓每月毒时的痛苦,固本培元,为他多争取些时日。
至于彻底解毒……”
他深深看了宋清雁一眼,“需得老朽亲自诊脉,查明毒性根源,方可对症下药。
你呢,每日都来这个地方弄这些玩意,直到做完那天,带你夫君来。”
他写了个地址,淡淡道,“老朽知你来此不易,所以之后都去这个地址”
宋清雁握紧手中微凉的药瓶,心中百感交集。
虽未立刻求得解药,但总算有了进展,她郑重地向药叟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先生。”
“快走吧。”
药叟挥挥手,转身不再看她,“再晚,你这身狼狈样子,怕是回府都不好交代了。”
宋清雁这才惊觉天色已晚,心中一惊,连忙再次道谢,匆匆整理了一下仪容,快步离开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