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亦垂手立在一旁,心下明白,王爷今日确有垂钓的闲情,但这“鱼”,绝不止于池中物。
果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身后便传来了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伴随着王府侍卫低声的通报:“王爷,林侍郎在外求见,说是……特来向王爷、王妃请罪。”
沈淮川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冰冷的弧度,并未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仿佛早有预料。他依旧专注地盯着水面下的浮漂,对阿亦道:“瞧,这不是来了?比本王想的还沉不住气。”
阿亦会意,转身前去引路。
不多时,林侍郎便跟着阿亦,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到了池塘边。他官袍微皱,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堆满了惶恐与不安,与平日朝堂上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判若两人。
“下官参见王爷!”林侍郎远远便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淮川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像是刚发现他似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哟,林侍郎?什么风把您吹到本王这小池塘边了。”
他语气轻佻,仿佛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何而来。
林侍郎脸上的汗更多了,腰弯得更低:“王爷折煞下官了,下官教女无方,致使小女今日在湖上口无遮拦,冲撞了王妃娘娘,下官听闻后惶恐万分,特携小女前来,向王爷、王妃娘娘请罪!”他说着,侧身让开,露出身后不远处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的林小姐。
沈淮川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那对父女,并未立刻叫起,反而又重新看向水面,慢条斯理地提了提鱼竿,空了。
“林侍郎言重了。”沈淮川的声音带着笑,却无端让人发冷,“小姑娘家拌几句嘴,本王还能跟孩子们计较不成?再说了,本王的王妃性子好,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是吧,阿亦?”
阿亦面无表情地应声:“王妃娘娘回府后并未提及此事,只道与周小姐游湖甚为愉快。”
林侍郎的心却沉了下去。淮王嘴上这么说,谁不知那要求严惩他的折子已经递宫里去了?皇帝纵容这个弟弟不就是因为他爱惹事,皇帝可以借着为弟弟出气这个事光明正大接过刀子削他们这群人的权?怕是他再来晚点,明日他就能被罚俸半年。
“王爷宽宏!王妃娘娘大度!”林侍郎连忙道,声音愈发急切,“但小女言行失当,冒犯天家威严,下官绝不能轻饶!已命她今日之后闭门思过,抄写女诫百遍!日后定严加管教!此外,下官备了些薄礼,聊表歉意,万望王爷、王妃娘娘海涵……”
他示意随从捧上礼单,却被沈淮川抬手制止了。
沈淮川将那条扑腾的锦鲤从钩上取下,随手扔回池中,看着它惊慌失措地游走,这才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目光终于正式落在林侍郎身上。
“林侍郎,”他语气依旧懒散,眼神却锐利如刀,直刺对方心底,“女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