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个即将被抹去的番号,一个只剩下三个人的空壳子,一个连生存都成问题的烂摊子。
戴罪立功?
拿什么立功?在这里当六个月的保安,然后等着被遣散吗?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比上辈子破产时的绝望有过之而无不及。烟盒里的“莲花”仿佛也变成了嘲讽,提醒着他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笑话。
庞老头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以为是吓到了他,安慰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厂里会给安排的,大不了换个地方。反正……也就半年时间,熬一熬就过去了。”
熬?
杜宇泽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字!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这片破败而空旷的厂房。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厂房最深处,那块被帆布遮盖得最严实的庞然大物上。尽管隔着厚厚的帆布,他依然能感受到那潜藏其下的,属于钢铁雄鹰的峥嵘与傲骨。
那曾是共和国的天之骄子。
而他,杜宇泽,也曾是天之骄子。
逃过一次,他不会再逃第二次。
一股烈火,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最深处腾起,瞬间烧遍了四肢百骸。
裁撤?
我还没同意,谁敢裁撤!
杜宇泽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狼,在黑暗中亮出的獠牙。他看着庞老头,一字一句地问:
“庞大爷,车间的钥匙,现在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