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骋暮夜归来,屋里漆黑一片。
屋门没有锁,他大手覆上门,推开一指宽的缝隙,便堪堪顿下了动作。
屋里有人!
谢骋原地等了几秒钟,屋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从呼吸的频率上判断,似乎在呼呼大睡。
“先生,你回来了。”
祝妈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谢骋微微点头。
祝妈妈即道:“不知先生用膳了吗?家主吩咐厨房给先生留了饭菜,热水、新衣,也都给先生备好了。”
谢骋略感意外,“这么快?”
“当然,我们家主向来一言九鼎,雷厉风行,这一日之内,为先生赶制了一整套衣服和鞋靴,用得都是上等的云锦,还有一件狐皮做的披风。”祝妈妈说完,指了指屋子,“我已经给先生放在床上了,先生上身试试,若有不合适的地方,随时告诉我,我再拿去改。”
谢骋道:“有劳了,替我谢过家主。”
“我去端膳。”
“不必,我吃过了。”
“那……那先生可要沐浴?我叫人送浴桶和热水过来。”
“都不用,送些酒水即可。”
“好,请先生稍等片刻。”
祝妈妈福身行了礼,便往酒窖去了。
谢骋推门入内,摸着黑走向床边,床上隆起了一个黑影,被子盖了一半,缠在腰腿上,胳膊平直甩在床边,双腿打开,四仰八叉,睡姿十分随性潇洒。
面对皇帝,都从来没有犯愁过的谢骋,一旦面对卫凌然和魏骁,就感觉被人捶了一记脑袋似的,无奈又无语。
谢骋拿出火折子,点亮烛台,自圆桌前坐下,好整以暇的盯着床上男子的睡颜,心中默默的盘算,待树妖案了结,他抛弃魏骁的时候,是不是也该顺便把卫凌然给扔了?
他这一生,注定会遇见很多人,产生很多羁绊,但长生的路,也注定是孤独的,断舍离,是常态;邂逅和告别,人生海海,亦是常态。
祝妈妈送来了祝家自酿的桃花醉,两碟下酒菜,临走时叮嘱道:“先生,家主说了,大族老好像得了失心疯,指不定会发疯病,干出让人始料不及的蠢事。所以请先生小酌怡情,万万不要贪杯喝醉。”
谢骋从吉祥客栈离开的时候,关于程先生的下流丑事,已经从金陵城内传开了,所以他稍作思考,便明白了祝宁的意思。
祝妈妈离开后,谢骋自斟自饮,没过多久,卫凌然便被酒香唤醒了,他揉着双眼,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道:“谢兄,你回来了。”
“你睡我床上做什么?你自己没有房间吗?”谢骋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嫌弃。
卫凌然浑不在意谢骋的态度,他下了床,穿上靴子,走到谢骋对面一屁股坐下,随口道:“你今日恼我而去,我寻思着兄弟没有隔夜仇,所以就来你房间守株待兔了,结果一时发困,就睡着了。”
谢骋哼笑了一声:“若教小家主看见你的睡姿,诸如君子雅正之类的溢美之词,怕是要从她心里剔除了。”
“嘿嘿,男女有别,小家主不可能看见的。”卫凌然给自己斟了杯酒,抿了一口,语带调侃,“所以,这个大饱眼福的机会,便宜谢兄你喽。”
谢骋把想杀人的眼神,毫不掩饰的送给了卫凌然,“连魏骁都不敢随随便便睡我的床,你倒是艺高人胆大。”
“不,我这是不拘小节。”
卫凌然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他的理解水平,会自动把谢骋的嫌弃转变为喜欢,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谢骋对外是心硬,对他只是嘴硬,不论他如何犯谢骋的忌讳,谢骋都不会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