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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她终于扎完了最后一针,葱白似的指尖漫不经意地在针尾上弹了一下。
那根金针随之“嗡”
地振颤。
下一瞬,扎在谢琅身上的十几根金针齐齐轻颤,宛如一股肉眼看不到的气流在他的经络与脏腑内流转……
针尾的微光在阳光中微微摇曳,璀璨又夺目。
不过片刻,谢琅攥着桌角的指节渐渐舒展,原本滞涩的呼吸也缓和了几分,表情逐渐恢复平和。
谢珩一直注意着谢琅,又松开了手里的那个小瓷瓶,将之放回袖袋中。
看着身上宛如活物般颤动的金针,谢琅惊呆了。
他活了半辈子,走遍大江南北,见过的名医数不胜数,从宫廷太医到民间神医皆而有之,恐怕没一人能有这样绝妙的针法。
倒是他低估了这小丫头。
再看向明皎时,眼神变得更复杂,惊诧有之,赞赏有之,唏嘘有之……纠结更有之。
方才的那一套针法极为耗神,明皎的额角也沁出了几滴汗。
她刚抬手,一方干净的白帕就从后方递来,她下意识地接过,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看着这一幕,谢琅的眼神更纠结了。
谢珩掀了下眼帘,波澜不惊的凤眼对上谢琅的眸子。
“二哥,你觉得怎么样?”
谢珩问。
谢琅一愣,再次看向了自己空荡荡的右袖管。
“不痛了。”
他惊讶地说。
谢珩的唇角几不可见地翘了一下,又迅压平,“那就好。”
擦好汗的明皎忽然间觉得为难,手里轻飘飘的帕子有些沉甸甸的,懊恼不已。
她怎么就顺手接了谢珩的帕子呢?
这帕子现在是还,还是留呢?
她终究没好意思将擦过的脏帕子还给谢珩,就放进了药箱里,心想:等她洗干净了再还给他……不,还是赔他一方新的!
为了掩饰尴尬,她故作若无其事地说:“谢世子,你既然觉得不痛了,那就意味着这‘幻肢痛’并不仅仅是‘心病’。”
上一世,她被废的那只左手即便在晴朗的日子,也总是时不时作痛。
为此,她曾研读过不少医书,也请教过军医。
她知道,一部分伤者会在截肢后数月乃至数年间,都会被“幻肢痛”
所困扰。
她研究了很多病例,在她看来,“幻肢痛”
不仅仅是一种心病,并不是“熬一熬”
就会好。
谢琅被明皎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朝她看去,正色道:“还请小姐赐教。”
说话间,那十几根金针全都停止下来,在他身上静止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