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能帮老太太,解了心结,病也就好了。”
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射向贾政。
“二舅舅。”
贾政浑身一颤,连忙躬身:“臣,在。”
“本宫问你。”
“你可还记得,你曾有过一个,名叫‘玦’的孩儿?”
“玦?”
贾政猛地一愣,脸上满是茫然。
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许久,才隐约想起。
那是十几年前,赵姨娘怀的那个孩子。
他当时欢喜得紧,亲自为未出世的孩子取了名。
可后来……
“后来,不是小产了吗?”
他下意识地喃喃道。
“小产?”
黛玉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笑声里,满是冰冷的讥诮。
“二舅舅当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缓缓起身,踱步到大堂中央。
“来人。”
“把东西,呈上来。”
一名侍卫应声上前,将一个盖着黄布的托盘,呈到众人面前。
黛玉伸出纤纤玉指,猛地掀开了黄布。
托盘里,赫然是一堆森然的白骨。
以及,那枚早已发黑,却依稀能辨认出“玦”字的小小长命锁!
“啊!”
邢夫人和王熙凤等人,齐齐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连连后退。
贾政更是如遭雷击,死死盯着那堆骸骨和那个“玦”字,脸上血色尽失。
“这……这是……”
“这是从你荣国府后院,那口枯井里,一寸寸掏出来的。”
黛玉的声音,像来自九幽的审判。
“你的儿子,贾玦。”
“他不是小产窒息,而是被人害死后,沉尸井底!”
“十几年,冤魂不散!”
“不!不可能!”
贾政状若疯癫,连连摇头。
“是谁?是谁如此狠毒!”
黛玉的目光,缓缓转向了王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一个,能因为一句‘刑克’的批语,就对自己亲生儿子贾珠下毒的人。”
“再多害一个庶子,又有什么不可能?”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贾政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珠儿……
珠儿也是被……
他猛地对上黛玉那双冰冷刺骨的眼,所有的侥幸与不信,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想起了妻子近来的癫狂,想起了贾母的病倒,想起了府里诡异的气氛……
原来……
原来如此!
“噗——”
贾政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心血猛地喷了出来,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爷!”
“宝玉,快扶住你父亲!”
堂内,瞬间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从内室传来。
“扶……扶我出去……”
众人回头,只见两个婆子,搀扶着形容枯槁、宛如活尸的贾母,一步步挪了出来。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托盘里的骸骨,浑浊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走到黛玉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挣开婆子的搀扶。
“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身……有罪。”
“求……求公主殿下,为我贾家……清理门户!”
这位享了一辈子尊荣的荣国府最高掌权者,用最屈辱的方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