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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父亲态度一夜逆转的关窍。
一旦窥破这宠爱的真相,温谨心中积郁已久的惶惶彻底烟消云散。赢得父亲青睐,从来不是靠摇尾乞怜,而是成为他手中最锋利、最懂他心意的刀。
至于眼下,他是要去好生欣赏一番——
他深陷淤泥之际,好妹妹不闻不问;如今换作这位好妹妹泥足深陷,他这个做哥哥的,怎能不去亲眼瞧瞧呢!
温谨刚踱至院门外,便听得院内传来一阵器皿碎裂的哗啦之声,夹杂着温瑜声嘶力竭的怒吼。那声音因咆哮过久,已嘶哑得破碎不成音,再无半分往日的娇弱动人,只余下滔天的怨愤。
温谨静立院外,侧耳聆听了良久,恍如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折子戏。
他深吸一口气,敛去眼底满溢的鄙夷,换上一副焦灼万分的面孔,扬声唤道:“妹妹!你可还好?哥哥来看你了!”
像是听到了救星的声音,温瑜鬓发散乱地冲至院门,无奈有温恕安排的家丁把守,她只能隔门而立,一步都出不去。
“哥哥!”温瑜眼中是掩不住的焦急与怨气,口吻仍是昔日那般高高在上,甚至带了几分责难,“你怎么才来?”
果真还是他那位高贵的好妹妹啊!
即便已沦落成了笼中困鸟,却依旧对他颐指气使,仍然将他视作昔日那个可任她随意驱使、如傻子一样言听计从的好哥哥。
父亲所言不虚,她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都到了这步田地,尚不知审时度势,真不知道一母同胞,为何他如此聪慧,妹妹却如此蠢钝。
温谨心中冷笑,面上端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口吻却转为轻飘飘的不以为然,“妹妹莫急。父亲只是禁你足,你权当静心养性。等父亲气消,自然会放你出来,你——”
“等什么等?!”不待温谨话说完,温瑜一如从前对待残废兄长那般,极其不耐烦地厉声打断:“我日日生不如死,哥哥你还来说风凉话!”
痴肥愚蠢的残废!
来看她竟连句像样的宽慰人话都不会说!
赵王身边那么多贱人,她多困一日,便多一分被取而代之的风险!
父亲那边毫无转圜,难道真要她眼睁睁看着赵王妃的位子拱手他人?!
温谨毫不介意,依旧是昔日那宠溺妹妹的兄长,语气温和:“妹妹放心,我这就去求父亲放你出来。”
连日来,遭赵王斥责、被父亲掌掴禁足,温瑜早已将千金仪态与好妹妹的假面撕扯得一干二净,此刻一听“求情”二字,她顿时怒火攻心,那抹练习了千百遍的完美假笑再也挤不出一丝,尖刻讥讽冲口而出:“就凭你?!你在父亲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这个残废简直痴心妄想!
父亲正眼瞧过他一回吗?让他去求情,除了自取其辱、连带触怒父亲,还能有什么用?!
温谨收起所有表情,面色沉静地看着原形毕露的妹妹。
果然如此。
往日那点可怜的兄妹温情,不过是她几十年如一日精心排演的戏码。可笑他身陷局中,竟曾将其视若珍宝。
若不是深信这份虚假的“兄妹情深”,他怎会为她强出头,落得被陆青羞辱、被钟诚断臂、沦为满京师笑柄的下场!
他为妹妹做尽了一切,到头来,在他受辱之际,换到的唯有鄙夷与不闻不问的厌弃!
或许是温谨骤然冷却的目光刺醒了她,又或是意识到自己失言,温瑜神色倏忽一颤,强行垂下头去,再抬眼时,眸中已盈满了无助的水光,连声音都浸透了哽咽:“哥哥...方才是我急糊涂了...你帮我个忙吧...妹妹眼下只能求你了...”
尾音带着精心拿捏的哭腔,温瑜心中笃定,只要自己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