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他不嫁的穷书生吧?”
“我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崔氏齿缝间磨出阴冷的讥讽,“都是堂堂侯夫人了,心里还向着旧日的相好!”
“你无非是恨我当初逼你嫁入侯府。”崔氏终于支撑不住,颓然跌坐在冰冷的蒲团上,浑身的力气早已在痛哭和愤怒中耗尽。
“可当初,”她喘着气,毫不留情地撕开疮疤,剜出脓血,“是你自己点的头。”
“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吃不了半点苦。若你当时真有勇气以死相逼,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我只能退让!”
“可你没有!因为你心里比谁都明白,你舍不下武安侯府的泼天富贵。”
崔氏陷入回忆,神色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薇娘,你自幼的锦衣玉食、安稳顺遂,哪一样不是你长姐牺牲自己替你换来的?从小到大,她将你护在身后,为你挡去所有风雨,未曾让你经历过半点风浪。”
“可我比谁都清楚,你生性怯懦,骨子里却极致利己。”
“你长姐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事护你,处处以你为先,”崔氏冷笑一声,“可你呢?”
“有了好衣衫、好首饰,你何曾舍得让给她半件?嘴上说着舍不得长姐穿旧,好东西却牢牢攥在自己手心。”
“还有那次她跪祠堂,也是代你受过!她私自带你出府看戏,回来却一人扛下所有责罚,你真当我这个做母亲的,眼瞎心盲不成?”崔氏目光如钉,死死盯着面色惨白、僵立如桩的小乔氏。
“她在祠堂冰冷的地上跪了整整一夜,寒气入骨,你却在自己屋里安睡到天明...真是你长姐的好妹妹!”崔氏闭了闭眼,“若非如此,她何至于落下那般重的病根,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
“薇娘,你心底始终觉得是你长姐亏欠了你,你是恨毒了你长姐的!”崔氏睁开眼,深深凝视小乔氏,“若非如此,你怎会那般对待青儿?她是长姐留下的唯一骨血!”
崔氏声音陡然拔高,“你也恨这孩子!你将嫁不成书生的怨毒,全数算在我与你长姐头上!你冷落青儿,将她当作掌中玩物肆意揉捏,不过是为泄你那一腔积年的愤懑!”
“可我今日冷眼瞧着,”她笑声悲凉而肆意,“青儿那孩子,早已挣脱了你的掌控。她甚至能反制于你——薇娘,这算不算是你最大的失策?”
“你这个自私怯懦的东西,心里只装得下你那点陈年旧情,”崔氏猛地站起身,身形剧烈一晃,“但我儿的死,绝不会就此罢休!我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陈年往事历历在目,被崔氏一句句揭开,如一刀刀凌迟着小乔氏的心头。
母亲总能精准地剜在她最痛的地方!
她缓缓靠在门板上,勉强支撑住身体,平静地看着崔氏,“母亲,就算弟弟的死当真是温公子做的,您也不能追究。”
“我也不会允许您追究。如今府里有父亲做主,族中有耆老看着,外面还有我这个武安侯夫人镇着...您,再也任性不得了。”
崔氏颤抖着手指着她,“你...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连你弟弟的血海深仇都不顾?甚至不惜...不惜与我这个母亲恩断义绝?!”
小乔氏望着烛光暗影中母亲苍老绝望的面容,缓缓闭上了眼。
一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滴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她睁开眼,目光里是深不见底的悲哀与决然,“母亲,温府不能出事,因为...我的女儿在那!”
崔氏一脸震惊。
“温瑜,是我和他的女儿。温府若倾塌,必会牵连我的瑜儿。您是母亲,我也是。您说我利己也罢,无情也好...”
她泪眼朦胧,缓缓摇头,“温府必须光鲜亮丽,绝不能成为瑜儿的负累。”
她无奈又痛苦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