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沥,檐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将凌冶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他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眉宇间罕见地透出一丝倦色。
他很少这样安静,更很少这样疲惫。
往常这个时候,他要么在审讯地牢中的囚徒,要么在批阅密报。他总是用鲜血和权欲填满每一寸清醒的时间。
可今晚,他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
数天前,他明明亲口对绯英说过——“从今往后,她归雨花楼管,不必再报与我知晓。”
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要亲手斩断什么不该有的牵绊。他以为自己能彻底割舍。可话音未落,心底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连日来,案头的密报看不进去,茶盏里的碧螺春尝不出滋味,连最爱的名刀长剑都提不起兴致。
直到今夜,低烧不退,头痛欲裂,他终于给了自己一个理由。
“带她来。”
他对钟云下令,语气冰冷,仿佛只是需要一个端茶送药的仆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怎样一场天人交战。
他不想承认,自己竟在等一个借口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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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观潮进门时,身上还带着外面雨水的湿气。
她抬眼,便看见凌冶世闭目靠在榻上,烛火映着他苍白的脸色,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他也会生病?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恍惚。在她心里,凌冶世一直是不可战胜的暴君,是雨花楼阴影里的庞然大物。
林观潮心念一动,轻手轻脚地走近了几步。
凌冶世却猛然睁开眼,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她比上次见面时丰润得多了。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松,随即又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凭什么……她让他辗转难眠,自己却过得不错?
“给我读书。”他冷冷道,随手丢给她一卷诗集。
林观潮停住脚步。
她就知道,猛兽就是猛兽。不过,猛兽似乎并不总是不可战胜的?
窗外的雨声渐密,烛火在湿冷的空气里微微摇曳。凌冶世斜倚在软榻上,半阖着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檀木案几,仿佛只是在打发一个无聊的雨夜。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