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郑芝龙的额头上,冷汗再次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平身吧。”
“谢陛下!”郑芝龙如蒙大赦,缓缓站起身,却依旧躬着身子。
朱由检没有回到御座,也没有绕过那张巨大的舆图,他走了过去,伸出手指在那舆图上轻轻点了点。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旧事。
“山西太原,江苏苏州。”
“晋商八家,传百年。朕只用了一个月,连根拔起。”
他的手指微移,点在了舆图的另一处富庶之地。
“江南粮商,勾结士绅官府。朕只用了半个月,人头滚滚,粮仓易主。”
他说完这些,才终于将视线从舆图上移开落在了郑芝龙的身上。
大殿之内,郑芝龙只觉得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心跳声很是沉闷。
“郑卿,”他缓缓开口,仿佛每个字都浸透了北地的寒风,“你远在福建坐拥千帆。朕想知道,你的安平镇比之晋商百年的基业,比之江南士绅盘根错节的势力,根基是更深,还是更浅?”
郑芝龙眼帘低垂,沉默着。
郑芝龙这半生从东洋到南洋,从一介浪人到海上霸主,哪一天不是在死路里找出路?
风浪能杀人,炮火能杀人,人心更能杀人,这文华殿里的风浪虽然无形,但比起大洋上的飓风,似乎也并无本质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