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蹄踏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单调重复。
过了许久,武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传道授业般的沉稳:“苏落,兵者,诡道也。你既随我左右,当知谋略之重。譬如眼前这联楚伐魏,看似互为唇齿,实则步步惊心。你以为,其中关键为何?”
苏落凝神思索片刻,谨慎答道:“关键在于…时机?还有…如何确保楚军不会反戈一击?”
“说对了一半。”武阳道,“时机固然重要,但更核心的,是‘势’与‘利’的平衡与转换。我们要营造一种‘势’,让楚烈国觉得伐魏是他攫取最大利益、实现野心的唯一捷径,让他欲罢不能。同时,我们自身也要有足够的‘利’,让他即使心存歹念,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利’,便是我们重新握在手中的靖乱军!一支能战、敢战、令行禁止的铁军,才是我们与虎谋皮的最大依仗!”
他顿了顿,看着苏落认真倾听的模样,继续深入:“再者,行军作战,切忌将自身安危系于盟友一念之间。故,联楚是真,但更要暗中筹谋,在伐魏过程中,如何借楚之力削弱魏阳,又如何借魏阳之力消耗楚军,更要防备楚烈国可能的背刺。此所谓‘驱虎吞狼,坐山观虎斗,而后收渔翁之利’。”
荒凉的道路上,马车一路向东。
师徒二人时而沉默赶路,时而探讨几句兵家韬略,武阳每每点到即止,引导苏落思考更深层的博弈之道。
残阳如血,将他们的影子在苍茫大地上拖得很长很长,仿佛预示着前路的艰险与漫长。
与此同时,雒城王宫深处,气氛却是另一番景象。
雕梁画栋的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也压不住那股无形的压抑。
刘煜身着常服,背对着门口,负手站在巨大的窗前,望着宫苑内凋零的草木,面色阴沉如水。
一名身着黑色软甲、气息精悍的禁卫统领垂手肃立在他身后几步之外,大气不敢出。
“禀大王,”禁卫统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武阳已于今晨卯时三刻,携其徒弟苏落,乘一辆旧车,悄然离城,方向确系开县无疑。”
刘煜的肩背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并未转身,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
禁卫统领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