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家之犬。沿途郡县,望风而降。官道旁,不断有陈军士兵默默解下甲胄,丢弃刀枪,跪伏在地。军旗被踩进泥泞。
陈先童鞭打着疲惫的战马,回头望去。跟随的兵马稀落如秋后残枝,不足出发时三成。一张张麻木的脸,躲避着他的目光。只有亲兵统领陈忠,还死守在侧,眼神却黯淡无光。
雒城,刘蜀王都,就在眼前。高大的城墙依旧沉默矗立。吊桥吱呀落下。陈先童带着最后的一万多残兵涌入城门,城门旋即轰然关闭,仿佛隔绝了身后席卷而来的狂潮。他登上雒城城楼,极目远望。这片他曾助刘榭大王打下的江山,如今烽烟四起,残破不堪。
中汉郡方向,玄秦的黑龙旗在风中狞厉翻卷。那是趁乱扑上来的恶狼,已撕下刘蜀北境一块肥肉。除此之外,地图上刺目的标记灼痛了他的眼:东雷、武藏、安雅三郡,稳稳掌握在谢飞手中;而武阳的旌旗,已插遍古涪、阳德、宁安、安广、阳州四郡,郑南、巴镇、西州三城……昔日繁花似锦的蜀地,如今只剩下脚下这座孤城雒城,以及城中那个被他牢牢掌控的傀儡——刘蜀大王刘榭。
刘榭枯坐在冰冷的王座上,锦袍宽大,更衬出身形的单薄。殿内烛火昏暗,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殿外廊下,陈先童亲兵的黑影在石柱间无声移动,如同鬼魅。每一次殿门开合,刘榭瘦削的肩膀都难以察觉地微微颤抖。他望着空旷的大殿,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
此刻,刘蜀大地上,唯有雒城这一处孤悬的叛乱,尚待剿灭。
宁安郡的硝烟尚未散尽,武阳的靖乱军却已收拢了爪牙。武阳本人驻马于新得的宁安郡城头,目光掠过城外连绵的营寨。兵士们并未因大胜而喧嚣,反而井然有序地修缮着破损的营栅。炊烟在营地上空袅袅升起,铁匠铺里叮当作响,是在打磨卷刃的刀锋。斥候的马蹄声频繁出入,带回雒城方向的消息。他在等待,如同磐石等待潮汐。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谢飞坐镇于东雷郡治所。他并未急于点兵西进。文书在案头堆积如山,他提笔蘸墨,批阅着各郡呈上的田亩清册与府库清单。十五万大军分驻三郡要隘,操练的号子声震天动地,粮秣车马沿着整饬一新的官道日夜输送。他在梳理根基,如同巨木深扎其根。
时间在战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