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守拙,跟咱们走一趟!”
那头目一刀劈在案上,震得刻刀“当啷”
落地。
周守拙往后退了一步,撞在墙上。
他扫了眼满地的工具,突然想起前儿夜里刻在玉玺底下的字——这帮人,八成是来灭口的。
“各位爷,我就是个修旧物的,能犯着谁?”
头目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刀:“你修的那方玉玺,主子看了直拍大腿。
可你知道得太多了——孝慈皇后根本不是病逝,是被毒哑了塞在奉天殿外,那玉玺上的裂缝,是她临死前用金簪子戳的!”
他一步步逼近,“你修玉玺时,是不是……看见了不该看的?”
周守拙只觉后脊梁凉。
原来那日他逆转时间时,不仅修好了玉玺,还撞进了皇后的记忆里!
他咬咬牙,突然抄起案头的磁石,朝那头目砸去。
磁石擦着对方耳朵飞过,撞翻了气死风灯。
灯油泼在地上,腾起一股火苗。
“抓活的!”
锦衣卫挥刀砍来。
周守拙就地一滚,撞翻了木柜,刻刀、鱼鳔胶撒了一地。
他摸到墙角的铁凿子,正要反抗,却听“咔嚓”
一声——左腿被砍断了。
剧痛袭来,周守拙眼前黑。
恍惚间,他又看见那道裂缝:玉玺的碎片正在倒流,飞回原位;皇后的血珠从雪地里渗出来,又被冻成小红点;还有那盏气死风灯,灯油正从地上往灯里缩……
“逆时!”
他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只觉浑身一轻——左腿的伤口开始愈合,断骨“咯咯”
作响,竟回到了没断时的模样;锦衣卫的刀还悬在半空,连灯油的火星都没落下。
他撒腿就跑,撞开院门冲进黑夜。
身后传来头目的吼声:“追!
别让他跑了!”
这一跑,就是三年。
周守拙不敢回金陵,一路往南,到了福建泉州。
他靠给人修旧物过活,可再不敢碰贵重物件——怕再撞进别人的记忆里。
可怪事还是来了:他修的瓷碗,总比别人多几分光泽;他补的琴瑟,弦音总比新的还清越。
更骇人的是,他鬓角的白竟开始变黑,脸上的皱纹也慢慢浅了。
“师傅,您这是返老还童了?”
阿木跟着他从金陵逃出来,如今也二十出头,看着师傅的变化,又惊又喜。
周守拙摸着自己的脸,苦笑道:“哪是返老还童?我是把自个儿的时光‘揉’回去了。
那天我逆转时间逃命,把自个儿的寿数也搭进去了——往后,我再不会老,也再不能停。”
果然,十年后,阿木成了家,有了娃,周守拙还是那副四十来岁的模样。
二十年后,阿木的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周守拙的眼角才刚冒出点细纹。
他常坐在海边看潮起潮落,心里明白:自个儿成了时间的流浪者,永远停不下来,也永远留不下。
万历四十八年,周守拙到了京城。
这日他路过紫禁城,正瞧见几个宦官抬着口棺材往午门走,棺材上盖着黄布,绣着五爪金龙。
他心里“咯噔”
一下,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午门城楼上,新登基的皇帝正对着玉玺愣。
那方玉玺不知怎的又裂了,裂缝比当年更长了。
周守拙凑过去一看,只觉头晕目眩——他又撞进了记忆里:孝慈皇后的血,皇后的泪,还有那行被他刻在玺底的小字,正慢慢渗进玉纹里。
“拿下!”
皇帝突然吼道。
几个锦衣卫扑过来,周守拙想躲,可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