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屋里,阿春正捧着药碗喝药。突然,她猛地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凶猛。她捂着嘴,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被风雨打湿的小鸟。殷红的血,从她指缝间渗了出来,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囡囡!囡囡!”老李头闻声冲进屋,看到女儿咳血的样子,魂都吓飞了。他扑到床边,抱住女儿冰冷颤抖的身体,老泪纵横,“别怕,爹在,爹在啊!”
阿春艰难地抬起头,脸色白得像纸,眼睛却亮得惊人。她望着父亲,嘴唇翕动,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几个字:“爹……好……冷……”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仿佛晴天霹雳!那挂在城门上的巨锁,竟应声断裂!锁环崩飞,锁身碎成几块,叮叮当当掉落在地。
紧接着,一股久违的、带着泥土芬芳和花草清香的暖风,呼啦啦地从城外吹了进来!风儿拂过枯枝,枝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嫩绿的芽苞;风儿吹过灰墙,墙角缝隙里,竟钻出了星星点点的绿意;风儿吹过街面,人们惊讶地发现,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一片片洁白的柳絮,像雪花一样,轻盈地飞舞着。
老李头抱着女儿,愣住了。他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得冰冷,却又在冰冷中透出一股奇异的生机。他低头看去,惊骇地发现,阿春的皮肤正在变得光滑,泛出淡淡的光泽,她枯黄的头发,竟在瞬间变得翠绿如柳丝,柔软地垂落下来。
“囡囡?”老李头颤抖着呼唤。
阿春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曾经含着清泉的眸子,此刻却像两汪碧绿的春水,温柔地望着父亲。她微微一笑,嘴角那两个梨涡,仿佛盛满了整个春天的阳光。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老李头布满老茧的脸颊。
“爹,”她的声音不再虚弱,而是变得空灵而悠远,仿佛来自遥远的九天之上,“春风……该来了。”
话音落下,老李头只觉得怀中一轻,阿春的身体竟在他臂弯中化作了一道柔和的绿光。他下意识地收紧双臂,想要抱住那缕光,可自己的身体却也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变化。他的皮肤变得粗糙如树皮,手臂化作虬结的枝干,双脚深深扎入泥土之中。他惊愕地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木质化,和怀中那道绿光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