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子的哭声好像还在耳边,那么尖,那么脆。
\"说。\"老和尚的声音像敲钟,\"你杀了几个人?\"
\"三个。\"张九斤喉咙发紧,\"周氏,她孙子,还有西头李猎户......去年冬天劫粮车,被他追着打,我恼了,让兄弟捅了他......\"
\"还有呢?\"
\"上个月,王寡妇的独子去山上挖药,撞见我们藏赃物......\"张九斤声音越来越低,\"我嫌他吵,拿石头砸的......\"
灯焰突然红了些。张九斤感觉胳膊发烫,挽起袖子一看,青紫色的血管正往外冒,像有条火虫在皮下游走。
\"疼吗?\"老和尚问。
\"疼。\"张九斤咬着牙,\"比被砍了胳膊还疼。\"
\"你可知周氏的小孙子临死前喊你什么?\"老和尚又问。
张九斤猛地抬头:\"他、他喊我'叔叔'......说'叔叔别打奶奶'......\"
灯焰\"轰\"地窜起半尺高,金红色的光裹住他的手臂。张九斤惨叫一声,只见胳膊上浮现出三个焦黑的疤——一个像刀疤,一个像石印,最小的那个,像小孩的手指印。
\"这是你欠的三条命。\"老和尚叹道,\"若你今夜能哭出血泪,明日灯油便不会燃尽;若是假哭......\"他没说完,转身出了殿门。
张九斤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想起周氏孙子脸上的泥,想起李猎户胸口涌出来的血,想起王寡妇跪在他帐前磕头,额头撞出的青肿......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他的心,他越哭越凶,哭到后来,竟真的呕出血来。
天快亮时,老和尚进来收香。他盯着张九斤的胳膊,三个焦疤泛着暗红,像三朵枯萎的花。再看琉璃灯,灯油竟比昨夜多了几分,火苗更亮了。
\"你这是真忏悔。\"老和尚说,\"无嗔禅师当年说,灯油照的是人心,真心能添油,假意会耗油。你虽作恶多端,这一夜的泪,算是把灯油添满了。\"
张九斤摸着胳膊上的疤,突然\"扑通\"跪下:\"师父,我张某人从前是鬼迷心窍,往后愿给您当马夫,扫寺院的落叶,给香客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