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栓吓得后退两步,镜子\"哐当\"掉在地上。黑雾\"呼\"地窜出来,在屋里转了个圈,又钻回镜中。他这才发现,镜背的云纹不知何时变得狰狞,兽嘴大张,像是要吞噬什么。
第二日,怪事闹得更凶了。李三媳妇哭到铺子里,说李三昨夜翻出压箱底的地契,把祖宅押给了高利贷;张婶子的鸡全死了,脖子上都勒着根红绳——跟她前儿跟王屠户吵架时系的绳子一模一样;最邪乎的是西头老槐树下,几个妇人说半夜看见黑影子蹲在树杈上,冲她们笑。
周大栓想起老辈人说过的话:\"有些物件儿,专吸人心最脏的东西。\"他盯着那面镜子,突然明白——这镜子不是收阴暗,是把这些念头化成了形!
那天夜里,月黑风高。周大栓守着铺子,听见外头\"哗啦啦\"一片响。他抄起顶门的木棍冲出去,只见满街都是黑影子,有的像人,有的像野兽,正顺着门缝往各家钻。最前头的影子飘到铜匠铺前,\"吱溜\"钻进了那面镜子。
\"作孽!\"周大栓抄起锤子砸向镜子。镜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黑影子\"嗷\"地惨叫,可镜子越碎,影子越多,从碎片里钻出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他。
\"快跑!\"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周大栓被人撞得踉跄,回头看,是前儿被他修过铜锅的刘寡妇。刘寡妇平时最胆小,此刻却攥着把菜刀:\"我男人走得早,娃病了没钱抓药,我就想...就想那药铺的孙掌柜多收我俩钱儿...这影子缠了我半宿,说要带我去见孙掌柜!\"
周大栓心里一凉。他想起王屠户的媳妇上个月来铺子里,哭着说男人嫌她生不出儿子,要休了她;想起刘先生那不成器的儿子,偷了先生的钱去赌场,先生气得咳血;原来那些被他修好的物件儿,都成了镜子吸阴暗的由头?
镜子\"咔嚓\"碎成十几块,最大的碎片扎进周大栓脚边的青石板。黑影子们发出刺耳的尖笑,四散奔逃。周大栓捡起块碎片,照见自己影子里爬出条小黑蛇——原来他昨日嫌徒弟偷懒,心里骂了句\"废物\",也被吸进去了。
\"得把它们收回去。\"周大栓咬着牙。他想起老辈人说过,破镜要聚原主,阴魂要归原处。他揣着碎片,挨家挨户敲门:\"王大哥,您媳妇昨儿跟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