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茶盏,目光扫过案头——几卷旧书,半方残砚,还有张写了一半的诗稿,墨迹未干。他心里有些犯嘀咕:都说这虫二居士清高,可清高到连杯好茶都没有?
\"先生隐居在此,可觉得清苦?\"周承业试探着问。
虫二居士指了指窗外:\"周大人请看。\"
周承业顺着手指望去——山风裹着竹香钻进来,檐下铜铃叮咚响;林梢上挂着一轮白月,把竹影投在粉墙上,像幅淡墨画;远处山溪哗哗响,偶尔有鸟扑棱棱飞过。他忽然想起京城宅院里的景致:太湖石堆的假山,金漆漆的廊柱,池塘里养的红鲤,可总觉得那些景致像画在绢上的,哪有眼前这鲜活的?
\"先生好福气。\"周承业叹了口气,\"下官在杭州城,住的花园洋房,前有荷塘,后有花圃,可总觉得闷得慌。每日里不是应酬,就是看文书,连口新鲜空气都喘不上。\"
虫二居士笑了:\"周大人可知,我这'虫二'二字,原是'风月无边'的隐写?\"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个\"风\"字,又写了个\"月\"字,把外面的框儿都去掉了,\"您瞧,这没了框的风,没了框的月,是不是能吹到山尖,照到谷底?\"
周承业盯着那两个字,忽然懂了——这满山林的风,满溪涧的月,哪有个边界?哪样不是无边无际的?
\"当年我在京城,总觉得要抓权、要攒钱、要往上爬,才算没白活。\"虫二居士舀了瓢山泉水,\"可后来才明白,那些个功名利禄,就像这井里的水,打得再多,也填不满心里的窟窿。倒是这山间的风,吹散了愁;这林梢的月,照亮了心。\"
周承业听得入神,忽然想起自己前儿在衙门里的事——有个老农告地主霸占田产,他本想秉公办理,可地主递了帖子来,说有\"要紧事相商\"。他推了推,到底还是收了那帖子,约在地窖里的密室见的。酒过三巡,地主塞来个锦盒,里面是块羊脂玉佩。他当时想着\"人之常情\",就收了,转头就把案子压下了......
\"周大人可是在想什么?\"虫二居士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周承业脸涨得通红,起身作揖:\"先生教诲,在下愧不敢当。下官今日才明白,这官场里的'风月',原是带框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