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叫牛仔裤、这叫蛤蟆镜、这叫录音机!
跟咱们县百货大楼里那些老棉袄、灰褂子一比,这他妈才叫新鲜!”
李铁军抓起一条喇叭裤在自己腿上比划,兴奋得唾沫星子横飞,“百货公司门口排的队,比咱交公粮还长!
还有那‘邓丽君’,甜得齁嗓子,可架不住人爱听啊!
我寻思这玩意儿,弄回来一准儿火!”
陈光阳没吱声,用脚尖拨拉了一下那堆亮片链子,出哗啦的轻响。
他目光转向旁边瘦猴似的赵小虎:“小虎,你呢?让你看道儿,看出啥名堂了?”
赵小虎赶紧挺直腰板,光阳叔,我已经在津岗那边留下门路了,只要有车,咱们就能开干!”
陈光阳嘴角似乎扯了一下,最后看向一直缩在后面,眼神有点飘忽的王海柱:“柱子,你呢?让你学人家饭店咋管,学得咋样了?别告诉老子,就学会掂勺了。”
王海柱那张憨厚的脸“腾”
地红到了耳朵根,吭哧瘪肚半天,才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
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几张写满字的纸和两本薄薄的册子:“光、光阳叔……我…我在京蹲了小半月。
他们那菜单,花样多!
一份宫保鸡丁敢卖八毛!
抵咱国营饭店三份肉菜!
关键人家…人家服务好!”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更小了,“服务员都穿白衬衫、黑裤子,见人就笑,喊‘同志您里边请’……后厨洗菜、切墩、掌灶,分得门儿清,不像咱这儿一锅烩……还有这,”
他献宝似的举起那两本册子,“我管那管库房的老张头要的进货单子复写纸,还有他们内部定的规矩本儿……我…我还认了个‘姐’……”
最后几个字蚊子哼哼似的。
“姐?”
陈光阳眉头一挑,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你他妈是去学开饭店还是去认干亲了?哪个姐?”
王海柱脑门上的汗“唰”
就下来了,脖子一缩:“就…就是饭庄管事的刘大姐…三十来岁…她…她看我实诚…肯教我真东西…还…还请我吃了顿烤鸭……”
他越说声越小,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嗤!”
旁边李铁军和赵小虎一个没忍住,噗嗤乐出了声。
连趴着的大屁眼子都抬起眼皮,莫名其妙地看了王海柱一眼。
陈光阳摇了摇头,点了点头。
“铁军这堆花里胡哨,新鲜是新鲜,路子对。
但记住喽,别一股脑瞎整,先挑几样最扎眼的试试水,看咱东风县的老少爷们吃不吃这套。
摸着石头过河,稳当!”
他抬脚踢了踢赵小虎的鞋帮子:“小虎看的车,是条正路。
往后咱的蘑菇、山货、硫磺皂,不能光指望火车皮。
这‘物流’俩字,你给我刻脑瓜仁里!
找机会,摸透它,车怎么跑,道儿怎么走,关系怎么捋。”
最后,他目光重新落在恨不得钻地缝的王海柱身上,语气说不上是夸还是骂:“柱子你小子…倒是歪打正着!
开馆子,人头熟比啥都强。
把你那‘姐’的劲儿,用到正道上!
她肯教你管库房管人,这就是真东西。
回头咱的饭店开起来,就照这路数整……”
陈光阳站直身子,从耳朵上取下那根烟,叼在嘴里,掏出火柴“嚓”
一声划着。
橘红的火苗跳跃着,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他看着眼前这三个眼神里还带着点忐忑,但更多的是被点醒后亮光的年轻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都听真了!
铁军,杂货铺那摊子归你,把南边的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