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
刘富贵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子飞快地扫了一眼孙威和李卫国。
嘴唇哆嗦着:“陈、陈老板……我,我就是一时糊涂,家里老娘看病欠了一屁股饥荒……我赔!
我倾家荡产也赔给您!
是我该死……”
“赔?”
陈光阳轻轻笑了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审视,“老刘,你是供销社主任,仓库重地的门钥匙有几把?谁拿?什么时候拿?台账该怎么做?里头的门道,你比我清楚百倍。
仓库门锁完好,这‘借’货的手段,干净利落啊。
说是一时糊涂,能糊弄过门外汉,糊弄不了自己吧?这手笔,不像临时起意,倒像是老江湖的手法。”
他身体微微前倾,桌子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你欠的是谁的饥荒?光凭你供销社主任那仨瓜俩枣的死工资,能捅出多大的窟窿,让你非得以身犯险,把手伸到我陈光阳的货上来?”
陈光阳顿了顿,铅笔头轻轻敲了敲桌面,“扑通、扑通”
,每一次敲击都像锤在刘富贵的心口上,“这窟窿,怕不是填不满了,才想着铤而走险,一次捞够本?”
刘富贵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成股流下,砸在他沾满污垢的衣襟上。
他眼神里挣扎得更厉害,仿佛有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激烈地撕扯。
陈光阳的话,剥开了他那层“迫不得已”
的伪装,直指核心。
他想起了债主那张阴冷的脸和不带一丝感情的威胁……
“别指望谁能‘关照’你,”
陈光阳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刀。
“供销社仓库是公家的地方,锁没坏货没了,你这个主任是第一责任人。
加上故意损毁公私财物、盗窃数额巨大……”
他报了几个刑法条款,每一条都足以让刘富贵把牢底坐穿。
“孙公安,李副局长在这,走正规程序,数罪并罚,你这年纪进去……能不能熬到出来都是个问题。
等你在里面熬日子,外头你老娘怎么办?靠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怕不是要饿死在病床上。”
最后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刘富贵的软肋。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陈光阳,里面有愤怒,有绝望,但更多的是无边的恐惧。
老母是他唯一的牵挂,他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富贵突然嘶吼起来,带着哭腔,更像是在用最后的力气挣扎。
“我就欠了赌债!
别的什么都没有!
赌场……赌场那种地方进去也是输,告诉你们也没用!”
陈光阳等的就是这个词!
“哦?赌债?”
陈光阳的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虽然只是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深海般的平静。
“什么时候输的?在哪输的?输了多少?输给谁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语不快,却像收紧的绳套。
刘富贵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紧紧闭上了嘴,牙齿咬着下唇,咬出了白印。
“怎么?哑巴了?”
孙威在一旁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像鞭子抽过来,“刚刚还叫得挺大声。”
刘富贵只是拼命摇头,眼神里满是抗拒。
陈光阳不再追问具体赌债细节。
他靠回椅背,重新拿起那支铅笔,这次不是敲,而是在一张废纸上随意地划着什么,出“沙沙”
的轻响。
他不看刘富贵了,反而像是在研究笔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审讯室里只剩下铅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