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埋汰有气无力地哼哼一声,连瞪眼的力气都没了。
媳妇沈知霜早就听见动静迎了出来,一看二埋汰这造型,惊得“哎呀”一声,赶紧招呼:“快!快进屋!锅里烧着热水呢!”
三狗子帮着把二埋汰架到仓房门口。
陈光阳从院里水缸舀了几瓢水,怼了点热水,然后试了试水温。
哗啦一下兜头泼下去。
“忍着!我给你搓!”
陈光阳抄起旁边刷锅的炊帚疙瘩,这是一种用高粱穗或者是迷子扎的刷锅工具,也顾不上脏不脏了,沾着水就朝二埋汰后背招呼。
三狗子也找了块破麻布,帮着搓胳膊腿。
温热水混着泥汤子哗哗往下淌,二埋汰干冻得上下牙打架,浑身筛糠似的抖,嘴里还不忘念叨。
“轻…轻点哥…皮…皮要掉了…操他个妈的…那坑…坑里啥玩意儿啊…又腥又臭…”
足足泼了五六瓢水,搓了半晌,才勉强把二埋汰从“泥塑”还原成个“湿人”。
陈光阳把自己一套旧棉袄棉裤扔给他:“赶紧换上!别真冻成冰棍儿了!”
他自己和三狗子也胡乱拿凉水抹了把脸和手,冻得直呲牙。
屋里,炭火烧得正旺的铁皮炉子上,坐着一口咕嘟咕嘟冒泡的大铁锅。
红亮的汤底翻滚着,里面沉着几块羊蝎子骨和几片老姜。
香味儿混着蒸汽,霸道地驱赶着门缝里钻进来的寒气。
“快上炕!炕头热乎!”沈知霜招呼着,把洗好的白菜、冻豆腐、粉条子,还有一小碟从地窖拿出来的酸菜丝,都摆上了炕桌。
大龙懂事地把家里的药酒也拿出来,摆上三个粗瓷碗。
陈光阳看了看二埋汰。
二埋汰穿着陈光阳明显小一号的棉袄棉裤,袖口裤腿都短一截,看着有点滑稽。
一旁三狗子脱了湿冷的棉鞋,一股脑挤上滚烫的炕头。
冰凉的脚底板一挨着热炕席,三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叹息,感觉冻僵的骨头缝儿都舒展开了。
“喝口酒,驱驱寒!”
陈光阳给仨碗都倒上,琥珀色的酒液在碗里晃荡,辛辣的酒气直冲鼻子。
“操他姥姥的…可算活过来了…”
二埋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