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使司,对涉及晋商走私的民间举报或低级官吏弹劾,一律被“压案不办”
,或轻描淡写以“商贾纠纷”
搪塞,甚至反诬举报者“诬告良善”
。
而支撑这庞大走私网络的,是晋陕大地无数百姓的血泪。
晋商勾结地方豪强、胥吏,以“低价强买”
、“通债逼田”
、“诡寄飞洒”
(将赋税转嫁小户)等种种手段,疯狂兼并土地;失去土地的农民沦为佃户,承受着“四六分成”
甚至“倒二八”
的残酷盘剥!
稍有反抗,轻则鞭笞,重则诬为“盗匪”
送官。
山西、陕西境内,流民日增,小股“杆子”
啸聚山林者比比皆是,可以说晋商粮仓中堆积如山的粮食,每一粒都浸透着失地农民的汗与泪。
“巡抚吴仁度呢?”
许显纯问道,这位封疆大吏的态度至关重要。
李若琏冷笑:“老狐狸一只!
整日高坐巡抚衙门,吟风弄月,标榜‘无为而治’。
对境内流民、盗匪、乃至边镇异动,皆以‘民生多艰’、‘边军困苦’搪塞,实则……哼!”
他眼中厉色一闪,“据查,其最宠爱的妾室,乃是介休范家旁支之女。
每年‘节敬’,范家送去的可是整车的‘山西老陈醋’坛子——里面装的,全是黄白之物!
至于那位山西巡按御史,更是与蒲州张家过从甚密,弹劾的奏章,从未涉及晋商一字!”
“蛀虫!
硕鼠!
国贼!”
许显纯一拳砸在冰冷的垛口上,碎石簌簌落下,“如此蠹国害民,天理难容!”
李若琏神色沉稳,补充道:“大人息怒。
晋商走私,其核心在于打通关节,贿赂关键节点。
其目标多为文官以及陈洪范之流,少数利欲熏心的边镇将领,以此获取假公文、免税放行、压案不办等便利。”
“至于普通军士及多数将领,”
李若琏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他们大多不知内情,甚至深受其害。
晋商贿赂的钱财,尽入贪官污吏及少数败类将弁私囊。
边军粮饷常被克扣拖欠,士卒困苦,反观晋商驼队招摇过境,岂能不生怨愤?”
许显纯眼中寒光更盛:“国之蛀虫,吸食国髓,竟然连边军将士的血汗也不放过!”
李若琏继续道:“正因如此,我等行动时,若能迅控制少数恶,并出示朝廷明旨,昭告晋商通敌之罪,绝大多数不明真相的边军将士,非但不会成为阻碍,反可能因愤慨而助我!”
“至于大同、宣府两大重镇,”
李若琏声音笃定,“陛下圣明,早有绸缪。”
“大同总兵满桂,此人乃蒙古降将出身,然归化多年,骁勇善战,对朝廷忠心耿耿,深恨走私资敌之举,其治军甚严,对下属约束极紧。
晋商纵有通天手段,亦难将手伸入其核心亲信。
有满帅坐镇大同,杀虎口虽出陈洪范这等逆贼,然大同镇军心不乱,北门可保无虞!”
“而宣府总兵张继先,虽未必能主动查缉走私,但其治下军纪尚可,未见其核心将领与晋商有深勾连。
只要朝廷明旨下达,张总兵必会严守关隘,稳定军心,确保宣府地面不乱,张家口、来远堡等咽喉之地,也不致生变。”
许显纯闻言,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眼中精光闪动:“陛下遣王将军率五千蒙古铁骑入驻山西,实乃先见之明。
有此五千精锐,非但可居中策应,威慑太原、策援大同宣府,更是悬在晋商及其保护伞头顶的利剑。”
“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