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太庙的偏殿里，青铜祭祀鼎被架在临时搭建的木架上。

三名工匠围着鼎耳的裂缝愁眉不展，其中最年长的老匠师用錾子轻轻敲击裂缝中嵌着的黑色结痂，錾子反弹回来的力道让他虎口麻，结痂表面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痕。

“邪门得很。”

老匠师啐了口唾沫，将錾子扔在工具箱里，“寻常铜锈一凿就掉，这东西硬得像陨铁，偏生还嵌得死死的。”

旁边的年轻工匠试图用沸水浇灌，蒸汽缭绕中，结痂依旧纹丝不动，反而在鼎耳表面形成一层细密的白霜，像是在排斥水分。

“师傅，这该不是什么不祥之物吧？”

他的声音带着怯意，目光瞟向鼎身上狰狞的饕餮纹，“昨儿夜里我梦见这鼎活了过来，浑身长着黑痂，像披了层铁甲。”

老匠师正要呵斥，殿门突然被推开。

姜绾带着两名墨家弟子走进来，目光直接落在鼎耳的裂缝上。

“让我看看。”

她示意工匠让开，指尖刚触到黑色结痂，就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电流，像是触摸到了带电的金属。

结痂的表面并非平整的，而是布满了细小的凹点，在阳光下呈现出不规则的反光。

姜绾用指甲刮过凹点，指甲缝里残留着黑色的粉末，凑近闻有淡淡的铁锈味，却又夹杂着一丝星陨特有的金属腥气。

“不是铜锈。”

她肯定地说，转头对墨家弟子吩咐，“去取陨铁刮刀来，就是上次按我图纸打造的那把。”

工匠们面面相觑。

陨铁在魏国是稀有之物，寻常工匠根本不敢用这种材质打造工具。

老匠师忍不住开口：“姑娘，陨铁性脆，用来凿青铜怕是会崩裂——”

他的话没说完，墨家弟子已经捧着一把刮刀回来。

刀身呈暗灰色，刃口泛着寒光，刀柄上缠着防滑的麻绳，靠近刃口的位置刻着细密的齿轮纹。

姜绾握住刀柄，手腕轻转，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破空的轻响。

“这刀含镝元素，能与青铜器产生共振。”

她解释道，将刀刃轻轻贴在结痂边缘。

接触的瞬间，刮刀突然出一阵嗡鸣，刃口与结痂之间冒出细小的火花，像是两种金属在相互排斥。

“果然有反应。”

姜绾的重瞳微微亮，她能看到结痂内部的结构——无数细小的黑色颗粒按规律排列，形成类似蜂巢的网格，而网格的节点处，隐约有金色的细丝连接，与现代实验室里窃听器的电路板布局有着惊人的相似。

她缓缓加力，刀刃切入结痂的刹那，整尊祭祀鼎突然出一声震耳的嗡鸣。

鼎身的饕餮纹全部亮起，裂缝中的结痂像被唤醒的鳞片，开始一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细密的网格纹路。

“我的天……”

年轻工匠惊呼出声。

那些纹路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青铜线组成，纵横交错形成完整的回路，每个交叉点都有一个凸起的圆点，像是电路板上的焊点。

更奇特的是，纹路的走向与鼎身的饕餮纹完美融合，不仔细看根本现不了。

老匠师凑近细看，突然想起年轻时见过的墨家机关图：“这哪是铜锈，倒像是……天生长在里面的筋骨！”

他用手指轻触纹路，指尖传来轻微的麻感，“是活的！”

姜绾没有停手，刀刃顺着网格纹路继续剥离结痂。

当最后一块结痂落下，整个鼎耳的内侧露出完整的线路——从鼎耳顶端延伸到鼎身，最终汇入底部的三足，形成一个闭合的回路。

而在回路的关键节点，镶嵌着极细的陨铁颗粒，在光线下闪烁着与参宿四相同的红光。

“是能量传导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