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州城,夜风带着点凉意,吹进窗户,轻轻掀动了办公桌上摊开的稿纸。
徐大志站在窗前,望着外头那片沉在墨色里的厂区,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年头,夜里还能看见满天星星,亮晶晶的,像谁随手撒了一把碎钻。
可徐大志没心情欣赏——他满脑子转的都是钱,是债,是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数字。
厂子里静得能听见虫鸣,吱吱呀呀的,反倒衬得这夜更沉了。
除了新车间工地上那盏孤零零的探照灯,和门卫室门口那点昏黄的光,就只剩他这间办公室还亮着了。
“老赵,写到哪儿了?”
徐大志转身,走到赵宏宇身后。
赵宏宇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沙沙地响:“快了快了,还差市场分析那块。”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像座小山。
尽管窗户开着,屋里还是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
徐大志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他自己也抽,这时候谁也没资格说谁。
沙那边传来轻微的鼾声。
邹英歪在那儿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像个磕头虫。
徐大志看着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跟着他们熬夜,实在撑不住才眯一会儿。
桌上的茶杯里,茶叶早就泡得没了颜色,懒洋洋地舒展开来,在水里飘着。
徐大志端起来喝了一口,凉透了的茶带着股涩味,让他清醒了几分。
“徐董,你看看这部分行不行?”
赵宏宇终于抬起头,把一叠稿纸递过来。
徐大志接过来,仔细看着。
灯光下,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里得改,”
他指着其中一段,“不能光说前景多好,得把风险也写清楚。
银行那帮人精着呢,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赵宏宇叹了口气,抓了抓已经乱成鸡窝的头:“可写得太保守,他们更不敢贷款了啊。”
“实话实说,”
徐大志语气坚定,“咱们这项目,本来就是险中求胜。
遮掩掩掩的,反倒让人不放心。”
这话说得在理,赵宏宇只好拿起笔重新修改。
徐大志又踱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