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天儿,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可徐大志家的小院里却热闹得像是提前过了年。
院当中支起两张红漆大圆桌,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红烧肉油亮亮地堆成小山,炸带鱼金黄金黄地排着队,卤牛肉切得薄薄的透光,还有那新鲜羊肉、花生米、凉拌黄瓜、酱肘子、海蜇头……中间还空着几个位子,一看就是给硬菜留的地儿。
厨房里油烟裹着香气一阵阵往外冒,几个女人忙得脚不沾地。
徐大志他妈袁翠英系着花围裙,正麻利地颠着炒锅,他大舅妈在旁边剥蒜,周边还有几个帮厨的左邻右舍妇女,表姐表妹一个切白菜一个摆盘子,叽叽喳喳聊得欢实,整个院子人声嗡嗡响,跟开了锅的饺子似的。
“他叔来了!
快里头坐,酒都烫好了!”
袁翠英一抬眼瞅见黄强他们进门,赶忙拿围裙擦手远远招呼,“就差个酸辣大白菜,鱼头豆腐,还有嫂子拿来的那条鱼一下锅——你们爷几个先喝起来,咱们这边马上就好了!”
徐大志笑嘻嘻地从屋里迎出来,手里攥着几包红塔山,见人就递。
他给黄强和黄建国父子俩先了散烟,又掏出打火机“啪嗒”
一声点上,这才拎起温在小热水壶里的黄酒蒸蛋,咕咚咕咚给他们各位斟满。
酒色橙黄,热气裹着蛋熟的甜香漫开,一看一闻就是上等的好酒。
“大敏她们呢?”
徐大志扭头朝屋里喊,“表姐,小花妹妹,你们都出来先夹点菜垫垫肚子!”
几个姑娘探头探脑的,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只端着纸杯过来倒了点饮料,红着脸笑:“你们先吃,我们等会儿和姑姑一起另开一桌的!”
徐大志心里明镜似的——这是村里老规矩,女人不上桌。
都啥年代了,城里早不兴这一套了,可村里还守着这老例儿。
他撇撇嘴,也懒得较真。
横竖今天热闹,她们自个儿乐意,就由着她们去吧。
今儿这顿饭阵仗不小。
除了黄强一家,徐大志的大舅袁保国带着老婆孩子都在了,连村长和村书记都端着茶杯笑呵呵地进了门。
一院子人说说笑笑,烟味儿、酒味儿、菜香味儿混在一块儿,衬得屋檐下那盏黄灯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