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忠胆彦师归营传凶信舌辩王薄走马下三州(1 / 2)

武德四年霜降时节,河南道任城(今山东济宁)大牢内,湿冷的霉斑在青砖缝间蜿蜒生长,如同蛰伏的毒蛇。

河南道安抚使盛彦师用折断的指甲在墙壁上又刻下一道浅痕,这是他遭徐圆朗囚禁的第九十七日。

这位时年四十有五的唐将,本是隋朝齐郡丞张须陀旧部,归唐后屡立战功,深受李唐朝廷器重。

三个月前他奉诏安抚新归附的河南州县,却在查验漕运粮道时遭遇伏兵—,那位昔日在王世充麾下曾与他把酒言欢的徐圆朗,如今在兖州(今山东兖州)自称鲁王,将劝降书重重拍在他脸上时溅起的墨汁,至今还如耻辱的印记般凝结在囚衣前襟。

"

盛将军何苦为李唐殉葬?"

徐圆朗的说客每日在栅栏外徘徊,声音甜腻如蜜,"

令弟在亳州为司马,若将军愿修书一封"

每到此时,盛彦师总是面壁而卧,任虱子在斑白的鬓间游走。

他清晰记得武德二年李渊在长春宫赐他玉带时说过:"

山东形胜,终需忠骨镇之。

"

此刻窗外飘来任城孩童传唱的童谣:"

鲁王旗,唐王幡,谁家儿郎不归还"

他突然用指甲抠下墙灰,在掌心细细揉成太极图形,仿佛在推演着逃出生天的可能。

转机生在十月廿三。

这夜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牢房屋瓦上声若奔马。

看守士卒醉倒在馊的肉羹前,鼾声与雷声交织。

盛彦师悄然拆下铺草拧成绳索,缚住被连日雨水泡松的槛窗。

当他赤足踏过院中积水时,怀里只揣着半块刻满舆图的囚砖,那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凭着记忆刻画的山东地形要隘。

城头守军正在争相传看刘黑闼送来的捷报,谁也没留意雨幕中那个如壁虎般攀着排水渠的身影。

五日后,当这个满身疥疮的"

流民"

扑进齐州(今山东济南)唐军大营时,守将段纶竟认不出这就是昔日那个丰神俊逸的安抚使,唯有一双被牢火淬炼过的眼睛,仍如星斗般明亮,死死钉在历史的暗夜里。

几乎与此同时,年过六旬的王薄正沿着汶水疾行。

这位隋末在长白山(今山东邹平南)举义旗、作《无向辽东浪死歌》的传奇人物,如今身着唐廷赐予的紫袍,袖中却仍珍藏着当年起义时的桃木符。

他的坐骑是唐朝朝廷亲赐的大宛马,但鞍袋里依旧装着山东百姓献的粟米饼,这是他始终未改的草根本色。

"

青州总管綦公顺虽降唐,其部将多怀两端。

"

他在渡口对随从低语,河风掀起他花白的鬓,露出颈间那道隋将张须陀留下的箭疤,那是大业七年起义时留下的印记。

莱州(今山东莱州)城头的守军最先看见王薄的旌节。

刺史邓暠曾在杨玄感帐下与王薄有过一面之缘,此刻在瓮城摆开阵仗,冷声道:"

闻公已为唐臣,奈何做说客耶?"

王薄仰天大笑,解下佩剑掷于地:"

我非说客,乃送炭人耳!

徐圆朗困守孤城,刘黑闼败相已显,邓使君可知李密当年如何败亡?"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城垛后的弓弩手,突然改用齐地方言高唱起《豆粥谣》,那是大业七年山东饥民编的俚曲。

当唱到"

昨宵县吏催租急,今见唐旌如见亲"

时,城头士卒竟有人掩面而泣,这些出身贫寒的守军,最能体会歌中辛酸。

密州(今山东诸城)刺史郑虔符在府衙接见王薄时,案上并排摆着徐圆朗送来的金匣与李神通的讨逆檄文,象征着他此刻进退两难的处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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