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贼酋一级,赐盐井三年课税权!”
这声呼喝激起漫山遍野的牛角号鸣,土家汉子腰挎盛满粗盐的布囊跃上艨子战船,獠人弓手为三升盐的契诺便敢攀越百丈悬崖。
田世康的征伐之路始于武德四年正月初七的郁山盐场。
当乌江晨雾还缠绕着盐井天车架的木轱辘时,他手中的唐廷密诏已在獠人酋长们灼灼目光下展开。
盐工们将粗盐块装进獠兵腰囊的窸窣声里,一场改变西南版图的闪电战就此拉开帷幕。
北线,田世康部署的三百獠族攀岩手背负桐油浸透的麻索,沿摩围山东麓绝壁潜行六十里。
初九夜,务川县(今贵州沿河县城)守军忽见山崖垂下数十火蛇,原是田军獠兵点燃浸油草绳垂降而下,县衙粮仓在硫磺焰火中化为赤龙。
这座控扼乌江上游的萧铣前哨,未及点燃烽燧便告易主。
中路由田世康亲率七十艘“艨子船”
(乌江特有窄舷战船)直扑彭水县东三十里的萧铣大寨。
土家族勇士覃烈率“火攻獠”
将油松捆扎的筏子顺流漂下,烈焰吞没了江面铁索。
火光中,田世康踏着烧焦的梁国战旗登上东岸,剑指东南,只见他大声喝道:“明日午时,我要在洪杜镇喝庆功酒!”
正月十一晨,浓雾笼罩洪杜镇(今重庆酉阳龚滩古镇)阿蓬江峡谷。
洪杜镇大梁守将听闻务川失守,急调主力北援。
岂料田枻康令土兵驱赶角马群冲击南门,真正的杀招却是八百水军从龚滩绝壁后的“伏波洞”
(今仍存唐代栓船桩)突袭码头。
当萧铣“忠”
字旗坠入江涛,这座控扼乌江与长江交汇处的要隘落入唐军之手。
正月十五上元夜,信宁镇(今重庆彭水郁山镇)大梁守军被务川败兵带来的“唐军屠城”
谣言惊溃。
田世康却令俘虏在阵前高呼:“降者领盐三斗!”
当夜丑时,郁山盐场熟悉的卤香飘入军营,田世康竟将盐车推至阵前,月光下白花花盐堆瞬间瓦解抵抗。
这座萧铣囤积五万石军粮的重镇,在盐块叮当落地声中易主。
正月二十风雪夜,都濡镇(今贵州务川洋溪河畔)五百苗疆弩手踏着冰封的岩缝潜入镇中。
他们以毒箭射杀更夫后,将涂满松脂的箭矢射向粮垛。
当守军冲向起火粮仓时,埋伏的獠兵吹响牛角号,把惊慌的梁军赶进结冰的洋溪河。
破晓时分,河面浮冰上四处凝固着挣扎姿态的人形冰雕。
正月廿一黎明,困守孤镇洋水镇(今重庆彭水朗溪乡)的梁军竟见江面漂来酒坛。
饥渴的士卒争抢时,坛中窜出的毒蛇瞬间引营啸。
田世康乘乱架起云梯破城,却在帅府现更惊人的秘密,梁将私通李孝恭的书信。
他冷笑着掷信入火,言道:“告诉萧铣,他的袍子该换主人了!”
田世康在武德四年初攻克萧铣麾下巴陵、岳州等五州及荆门、安蜀城等四处军事重镇,这一连串军事溃败成为压垮萧梁政权的最后一根致命稻草。
消息传至江陵时,萧铣控制的长江中游防御体系瞬间土崩瓦解。
萧铣割据势力据守的荆门镇的丢失,使三峡门户洞开,不久后,唐将李靖的水师得以顺流东下;安蜀城陷落导致长江航道被拦腰截断,巴陵州的失守更让洞庭湖粮道暴露于唐军兵锋之下。
萧铣的都城江陵从军事枢纽骤然沦为孤岛,城中仅余数千卫戍部队,军民恐慌如同沸水蒸腾。
此时萧铣的统治早已因猜忌内斗而元气大伤,三年前他诛杀大将董景珍导致十余万精锐离心离德,周法明等将领的相继倒戈更使江陵城防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