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砖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抽油烟机的边缘滑落,在寂静的厨房里砸出细碎的声响。
我握着锅铲的手停在半空,蒸汽模糊了眼镜片,眼前的番茄炒蛋像是被揉皱的夕阳,暖融融的橙红色里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湿意。
墙上的石英钟指向20点十七分,秒针咔嗒咔嗒地啃噬着时间。
玄关的鞋柜上并排放着两双运动鞋,蓝色的是丈夫何玄君的,灰色的是儿子懿哥的。
他们前两天早上出门时,我还站在门口叮嘱,要记得给我发照片,儿子当时抱着我的腰撒娇,说要买礼物回来给我和点点。
点点在我肚子里轻轻踢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哥哥的话。
我低头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那里有我们八个月大的宝宝,一个在产检单上被医生笑着说是“小懒虫”的小家伙。
因为胎盘低置,医生反复叮嘱不能长途奔波,所以这次的暑假之旅,我只能留在家里,做好他们最爱吃的菜,等他们带着一身疲劳回来。
冰箱里还冻着丈夫上周买的鲅鱼,他说要给我做鲅鱼饺子,等这次旅游回来就兑现。
橱柜第二层的玻璃罐里装着儿子攒的星星糖,透明的糖纸在阳光下会折射出彩虹,他总说要等星星糖装满罐子,就许愿让点点快点出来陪他玩奥特曼。
窗外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不是傍晚那种温柔的沉落,而是像被一块巨大的灰布猛地罩住。
我走到阳台拉开窗帘,发现小区里的人都在仰头看天,有人举着手机拍照,有人在大声议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腥味,像是暴雨前的池塘,又带着点铁锈的味道。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起来,我以为是丈夫发来的视频,慌忙掏出来,屏幕上却跳出一条紧急新闻推送:“本市突发不明原因群体攻击事件,请市民留在家中,紧锁门窗,勿轻信非官方信息。”
攻击事件?我皱着眉点开新闻,画面里是市中心的街道,人们像疯了一样互相推搡撕咬,有人摔倒在地上,很快就被涌上来的人淹没。
镜头剧烈地晃动着,能听到记者惊恐的尖叫,还有一种……像是野兽被掐住喉咙的嗬嗬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扶着墙壁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