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车!
去太医院案牍库!”
云锦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用‘青蚨’最快的渠道,通知沈砚,我要他立刻、马上,拿到十年前先帝龙驭上宾前后,所有经手御医、尤其是院判沈清砚留下的全部案卷!
记住,是全部!
包括所有被‘遗漏’或‘销毁’的底档!
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
玲珑神色一凛,立刻应道:“是!
夫人!”
身影迅消失在门外。
云锦走到窗边,猛地拉开厚重的锦帘。
刺目的晨光瞬间涌入,让她不适地眯起了眼。
窗外,天空已经大亮,昨夜的血腥似乎已被阳光洗去。
她的目光投向皇城的方向,眼神冰冷如刃。
萧辰,若你真做了那等禽兽不如之事……这万里江山,便是你永恒的囚笼之前,我云锦送你的第一份“大礼”
!
太医院案牍库,位于皇宫外苑一处偏僻的角落。
高大的樟木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层层叠叠,直抵布满蛛网的穹顶。
阳光艰难地从高窗狭窄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光柱中,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尘埃在无序地飞舞。
这里存放着大胤朝立国以来,所有御医诊籍、药方、脉案、秘方记录,是帝国医疗秘辛的坟场,也是真相可能被掩埋的角落。
此刻,库内深处,一排标着“承平三十七年至三十九年”
的厚重樟木柜前,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萧辰一身玄色常服,外罩墨色大氅,将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得如同渊渟岳峙。
他负手而立,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沉郁,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他周身散出的那股冰冷、压抑、仿佛随时会爆的低气压,让侍立在几步之外、掌管案牍库的老吏瑟瑟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老吏旁边,还跪着太医院的现任副院判,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汗如雨下,大气不敢出。
萧辰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身前一张临时搬来的、布满灰尘的条案上。
条案上摊开着一大叠泛黄脆的纸张——正是承平三十八年:即十年前,太医院关于先帝景隆帝病情的所有记录。
他的动作近乎粗暴,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压抑的焦躁,飞快地翻动着那些脆弱的纸张。
纸张出“哗啦哗啦”
的、令人心头紧的声响。
他看得极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一行行或工整或潦草的记录。
“……八月初九,秋狩归,圣躬违和,微咳,体倦……”
“……八月廿三,咳甚,痰中见血丝,夜寐不安……”
“……九月初十,高热反复,神昏谵语,脉象浮滑躁急……”
“……九月廿五,汗出如油,四肢厥冷,脉微欲绝……”
越往后翻,记录越密集,字迹也越潦草,透着一种御医们回天乏术的绝望。
萧辰的呼吸也越来越沉,胸腔起伏明显,翻动纸张的手指甚至带上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些冰冷的文字,像一把把钝刀子,缓慢地切割着他尘封的记忆。
父皇日渐枯槁的面容,痛苦压抑的咳嗽,浑浊眼神里偶尔闪过的、对他这个儿子的复杂情绪……还有最后时刻,那只死死抓住他手腕的、冰冷的手……
“哗啦——”
又是一页被粗暴翻过。
突然,萧辰翻动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死死钉在眼前这张明显被撕去一小半的残页上!
残页的日期是承平三十八年十月初三。
记录的字迹异常凌乱,透着一股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