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精神不济,在侍女的服侍下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萧辰与云锦相对而坐。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停止流动。
云锦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交叠在膝上的双手,仿佛在研究上面的纹路。
萧辰则一直盯着她,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要将她灼穿。
“你的剑舞,跟谁学的?”
萧辰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云锦抬起眼帘,目光平静无波:
“回王爷,幼时家中曾请过一位落魄的武师,教过些强身健体的粗浅功夫。
那武师年轻时似乎行走过江湖,会些杂耍般的剑招。
妾身方才献丑,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胡乱拼凑了些花架子,博太后一笑罢了。
让王爷见笑了。”
她将一切归功于“杂耍武师”
和“胡乱拼凑”
,轻描淡写,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胡乱拼凑?”
萧辰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能舞出那般杀伐之气?能引得陛下说出‘云府风骨’之言?云锦,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他刻意加重“云府”
二字,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波动。
云锦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甚至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茫然和委屈:
“王爷明鉴!
陛下金口玉言,妾身当时惶恐万分,只当是陛下对云太傅的追思赞誉,借妾身的舞姿抒一二。
妾身出身微寒,岂敢妄攀前朝太傅门楣?至于杀伐之气……”
她微微蹙眉,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或许是那鼓点太过激烈,埙声太过悲壮,妾身心神沉浸其中,不知不觉便带了出来?妾身实在不知,竟会惹得王爷如此动怒……”
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微微偏过头,露出一段脆弱白皙的颈项。
这番应对,以退为进,示弱含冤。
将“云府风骨”
的敏感话题推给皇帝的无心之言和自己的惶恐无知,将剑舞的异样归咎于音乐氛围的感染,并将萧辰的怒火解读为对她“惹事”
的不满。
萧辰盯着她看了良久。
她脸上的茫然和委屈不似作伪,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泛红的眼眶,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若非他亲眼见过她在巫蛊案中翻云覆雨的手段,在绸缎庄雷霆整肃的魄力,他几乎就要相信眼前这副柔弱无助的模样。
可正是这种极致的反差,这种完美无缺的伪装,让他心底的疑云和那股被反复撩拨的征服欲,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这个女人,像一本裹着华丽丝绸的谜书,越是翻看,越是深不可测,越是让人……欲罢不能!
马车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驶入摄政王府。
萧辰率先下车,看也未看云锦一眼,径直去王妃的院落。
云锦在玲珑的搀扶下回到听雨轩。
关上院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挺直的脊背微微松懈下来,眼底的疲惫一闪而逝。
方才在马车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夫人,您没事吧?”
玲珑担忧地问。
“无事。”
云锦摇摇头,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备水,我要沐浴。”
她需要洗去这一身的疲惫和那无形的、令人作呕的窥探目光。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听雨轩内烛火摇曳。
云锦沐浴完毕,只穿着一件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