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的殿宇楼阁在秋日略显阴沉的天空下连绵起伏,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与威严。
青石板铺就的宽阔甬道两侧,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奇松异柏,间或有嶙峋的太湖石点缀其间,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冰冷肃穆的皇家园林气派。
侍卫林立,个个身着玄甲,腰悬佩刀,眼神锐利如鹰隼,站姿如标枪般笔直,散着铁血肃杀之气。
他们沉默地注视着踏入府门的每一个人,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骨髓。
好一个龙潭虎穴!
云锦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微微垂下了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锋芒。
她在王公公的引领下,步履从容,不疾不徐地踏入这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柄的府邸。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无形的刀锋之上。
穿过数重庭院,绕过影壁回廊,空气越肃穆沉凝。
最终,王公公在一座最为宏伟、气象森严的大殿前停下脚步。
紫宸殿。
殿名如雷贯耳,正是摄政王萧辰日常处理军国重务、召见心腹臣僚之所。
殿高数丈,巨大的楠木立柱需数人合抱,支撑着沉重的琉璃瓦顶。
殿门大开,里面光线略暗,只能隐约看到深处高踞主位的模糊身影,以及侍立两旁如同泥塑木雕般的人影。
一股混合着陈年书墨、昂贵熏香以及冰冷权力的气息,从殿内沉沉地弥漫出来。
“锦娘子,王爷已在殿内等候,请随咱家入殿觐见。”
王公公侧身,做了个“请”
的手势,脸上的笑容依旧,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云锦深吸一口气,那沉淀十年的恨意与孤注一掷的决绝,在胸腔中凝成一块冰冷的铁。
她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襟,挺直那如修竹般的脊背,抬步,迈过那道象征着权力核心的高高门槛。
殿内光线果然比外面暗淡许多。
巨大的空间被分割得有些幽深。
两侧侍立着数名身着官服或劲装的男子,个个气息沉凝,低眉垂目,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像。
空气仿佛凝固,落针可闻,只有她脚下软底绣鞋踩在金砖地面上出的轻微声响,以及殿内角落更漏滴水那规律而清晰的滴答声。
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直直地投向大殿最深处。
那里,一张巨大无比、由整块紫檀木雕刻而成的书案后,端坐着一个男人。
玄色蟒袍在略显幽暗的光线下,几乎与身后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袍服上用金线绣成的四爪巨蟒,在烛火跳跃中反射出幽冷慑人的光泽。
他并未抬头,正执着一支紫毫笔,在摊开的奏疏上批阅着什么。
侧脸的轮廓在烛光映照下,如同刀劈斧削般冷硬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与威严。
这就是萧辰。
那个名字在她心底盘踞了十年,带着血与火烙印的男人。
那个手握龙鳞匕、终结了她所有幸福、将她推入无边地狱的执行者!
也是她此行的终极目标!
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恨意,如同岩浆般瞬间涌遍四肢百骸!
云锦藏在宽大袖袍中的双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甚至能尝到口腔里弥漫开的淡淡血腥味。
不能失态!
绝对不能!
她强迫自己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地颤抖了几下,随即强行稳住。
再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恭顺的沉静,如同最深的古井,不起半点波澜。
她甚至微微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