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摊开着一大叠泛黄发脆的纸张——正是承平三十八年:即十年前,太医院关于先帝景隆帝病情的所有记录。
他的动作近乎粗暴,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压抑的焦躁,飞快地翻动着那些脆弱的纸张。纸张发出“哗啦哗啦”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声响。他看得极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一行行或工整或潦草的记录。
“……八月初九,秋狩归,圣躬违和,微咳,体倦……”
“……八月廿三,咳甚,痰中见血丝,夜寐不安……”
“……九月初十,高热反复,神昏谵语,脉象浮滑躁急……”
“……九月廿五,汗出如油,四肢厥冷,脉微欲绝……”
越往后翻,记录越密集,字迹也越发潦草,透着一种御医们回天乏术的绝望。萧辰的呼吸也越来越沉,胸腔起伏明显,翻动纸张的手指甚至带上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些冰冷的文字,像一把把钝刀子,缓慢地切割着他尘封的记忆。
父皇日渐枯槁的面容,痛苦压抑的咳嗽,浑浊眼神里偶尔闪过的、对他这个儿子的复杂情绪……还有最后时刻,那只死死抓住他手腕的、冰冷的手……
“哗啦——”
又是一页被粗暴翻过。
突然,萧辰翻动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死死钉在眼前这张明显被撕去一小半的残页上!
残页的日期是承平三十八年十月初三。记录的字迹异常凌乱,透着一股惊惶:
“……戌时三刻,陛下……陛下再次呕血!色黑紫,腥臭……神智全无!沈院判……沈院判急施针,灌以‘定神汤’……未几,陛下……陛下竟……竟抽搐不止!目眦尽裂!……沈院判惊骇失声……言……言此状……此状似……似……”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下半截被粗暴地撕去!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毛糙的断口。
萧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俯身,手指近乎痉挛地按在那残破的断口上,目光死死盯着那未写完的“似……”。
似什么?!
父皇死前那痛苦抽搐、目眦尽裂的惨状瞬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绝不是寻常病逝该有的样子!
“这下面是什么?!”萧辰的声音如同冰锥,猛地刺向跪在地上的副院判,带着浓烈的、几乎要择人而噬的杀气。
副院判吓得魂飞魄散,抖如筛糠:“王……王爷……下官……下官不知啊!这……这案卷……下官接手时……就……就是这样了……真的不知啊!”他砰砰磕头,额头瞬间见血。
“废物!”萧辰一脚踹在副院判肩上,将他踹翻在地,看也不看,目光如电般扫向那抖成一团的老吏。
老吏吓得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