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干涩而疲惫,带着息事宁人的妥协:
“乐儿她,自幼长于外祖家,性子是骄纵了些,你毕竟是继母,是长辈。多让着她些,又有何妨?家和……万事兴,”
这“让着她些”,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氏最后的希望。
林氏如遭雷击,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绝望和崩塌!
沈长乐却不给林氏任何喘息和反击的机会,乘胜追击,矛头直指林氏最不堪的软肋!
她一把拉过一直瑟缩在角落、穿着粗布旧衣、小手粗糙、面黄肌瘦的沈长愉,将她推到沈坤面前,与一旁虽带伤却依旧衣着光鲜、肌肤娇嫩的沈长悦姐妹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太太!”沈长乐的声音带着痛心疾首的控诉,“非是女儿不孝,对你不敬!女儿只是为父亲不值,为沈家血脉不值。你口口声声对父亲情深义重,可你看看,看看父亲身上这半旧的官袍,足下磨损的布履!再看看你自己,满头珠翠,遍体绫罗。若你真对父亲有情,为何不省下脂粉首饰之资,为父亲添置体面衣冠,令他在同僚面前更有颜面?”
她抓起沈长愉那双布满薄茧、甚至带着冻疮疤痕的小手,强迫沈坤去看,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
“父亲,您出身通州沈家,世代书香,家风素以宽厚仁德着称!您自身更是恪守礼法,待人宽和,可您看看,看看您的亲生骨肉,看看长愉,她才九岁!却被太太当作粗使丫鬟般磋磨!穿着下等仆役的衣裳,做着浆洗洒扫的粗活,双手粗糙如老妪。而太太所出的女儿呢?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得比宫里的贵人还要娇贵。敢问太太!这就是你作为嫡母的贤德?这就是你对父亲的情深意重?你苛待夫君,刻薄庶女,将沈家宽厚门风践踏至此。你还有何脸面,在这里哭诉委屈?”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
世人对女子多有苛刻,森严的礼法,窒息的孝道,被礼法与纲常困于内宅方寸之地的女子,无不是一部血迹斑斑的血泪史。
可偏有一部分女子,却能在这样的严苛环境下,生活安逸,富足顺遂。
林氏靠的是个人能力,加自身本事,依附于男人,玩转内宅,傲视群芳。
而她沈长乐,则选择以礼教为刃,以纲常为矛,借着外祖家的权势,借力使力,照样能虎啸啸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