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身边时,还不忘投来怨毒无比的目光,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诅咒:
“你等着!爹爹回来,定要你好看!”
“看爹爹怎么收拾你这个泼妇!”
沈长乐恍若未闻,只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唇角噙着一抹冰冷而笃定的笑意。
……
骡车横亘,塞死了通往外院的甬道,正正堵在二门之前。
沈坤生母朱氏,身躯肥硕,被这庞然大物挡了个严严实实,竟不得其门而入!
她带来的仆妇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挪车,却被程家仆妇有条不紊搬运物件的队伍挤得东倒西歪,竟无人有空隙理会她这位“老夫人”。
朱氏何曾受过此等怠慢?登时怒火攻心,叉腰立于骡车前,指着那些忙碌的程家仆妇厉声叱骂:“瞎了眼的狗奴才!连我都敢慢待?这是我儿子的家!慢待我的,等我儿回来,统统发卖到煤窑里去!”
一名被指到鼻尖的程家仆妇实在不堪其辱,停下手中活计,不卑不亢地回了个白眼,声音清晰:“老太太且省些力气罢。奴婢等乃余杭程家之人,非沈家仆役。便是沈御史在此,亦无权发卖我们程家的人。”
朱氏愕然,旋即那点因身份带来的虚妄嚣张又占了上风,尖声道:“余杭程家又如何?!既进了我沈家的门,就得守我沈家的规矩!要逞威风,滚回你程家去!此乃沈宅,岂容尔等放肆!”
沈长乐莲步轻移,行至朱氏面前,身姿挺拔如青松,声音清冷如寒泉:“老太太此言差矣。此宅,非沈宅。”她目光扫过门楣,一字一顿,“宅契之上,白纸黑字,写的乃是我母程氏,闺名——菲。”
朱氏如被掐住脖子的鸡,嚣张气焰顿时一窒,脸色变了变,强辩道:“程……程氏既嫁了我儿,便是我沈家妇!她置办的产业,自然归沈家所有!”
这老妇倒有几分急智。
她本是通州沈家主母身边的一个低贱婢女,凭几分姿色爬了床,侥幸生下沈坤这个儿子。
后仗着儿子出息,在京中另立门户,自诩“老夫人”,早忘了自己爬床婢妾的出身。
沈长乐岂容她混淆?当即冷笑驳斥:“哦?依老太太这般道理——”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如针般刺向朱氏,“您当年亦是沈家妾室。如此说来,您入京后这些年积攒的所有体己、金银、首饰、田庄……凡此种种,是否都该归属通州沈家本家?归您昔日主母、如今沈家的嫡老夫人所有?孙女不才,即刻便可修书一封,请通州嫡祖母派人来京,清点接收老太太您的‘沈家财物’!”
朱氏瞬间面如土色,瞠目结舌,冷汗涔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