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三号码头。海风微凉,卷起许咸腥,吹动着行人的衣角。
陈长青和林晚晴并肩踏上“沧海号”货船。这艘船并非此间最大的海舶,但观其满载吃水之深,便知其载重颇丰。船体采用上等铁木,外壳厚实,边角有精铁加固痕迹,显然禁得起风浪。
码头上人声鼎沸,搬运货物的苦力,指挥调度的管事,以及准备出海的各色人等,构成繁忙画卷。
“登船!”一声洪亮喝令压过嘈杂,如同惊堂木让众人精神一振。带队的筑基执事张涛终于现身,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线条刀削斧凿般硬朗,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视间透着久经风浪的沉稳与威严。
他目光在陈长青和林晚晴身上短暂停留,似乎想起什么,并未多言,只简单交代此行规矩和注意事项,声音不高,自带一股不容置疑气场,让原本散漫的护卫立刻挺直腰杆。
十名炼气期护卫分列甲板两侧,各自佩戴金鲨商会徽章,但各异眼神却昭示并非一条心。有的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有的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时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窃笑,气氛微妙。
陈长青不动声色地扫一眼,因果天眼悄然运转,视野中,这些人的因果线或淡或浓,如同杂乱蛛网般纠缠不清,其中几条尤为粗壮黑线隐隐指向远方,预示此行绝不一帆风顺。他甚至看到其中一名护卫头顶气运灰败,隐隐有血光之灾预兆。
货船缓缓离港,粗大缆绳被解开,沉重船锚被绞盘拉起,船体在水手操控下,慢慢驶离喧嚣码头,汇入碧波万顷的东海。
初时航行平稳,海鸥在船舷两侧追逐嬉戏。然而,航行约莫半日后,张涛突然下令改变航向,选择一条在海图上并未清晰标注的偏僻航线。这条路从图上距离看,明显更近,能节省不少时间。
但陈长青凭借因果天眼的持续示警,清晰地“看”到前方那片看似平静的海域之下,暗礁密布,如同潜伏巨兽獠牙,隐藏巨大危险。不仅如此,他还察觉一丝若有若无阵法波动,似乎是人为布置,更添几分诡异。
他表面平静,心中已开始飞速推演。这条路,或许是商会为防备海盗而特意设下的暗招,利用险峻地势甩开追踪者,但也可能蕴藏别的、不为人知目的。是陷阱,还是捷径?亦或是两者皆有?
“张执事,”陈长青思忖片刻,缓步走到船头张涛近前,目光落在远处一片翻滚细碎浪花的海域,“此片海域海流异常,水色略显浑浊,恐有暗礁,是否考虑绕行?”他的语气平和,仿佛随口一提。
张涛闻言,锐利眼神立刻落在陈长青身上,带着审视意味。他原以为不过个初出茅庐少年,凭空猜测,但见陈长青神色从容,眼神清澈,并无半分惊慌或谄媚,又想起招募时林晚晴那一拳所展现不俗实力,以及两人之间那份若有似无默契,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慎重。
他虽是筑基修士,却也知道有些天赋异禀之人,在某些方面确有过人之处。他当即放出神识仔细探查,片刻后面色微变。那片海域果然如陈长青所言,水下能量波动异常,神识感知中,几块巨大礁石若隐若现。
“调整航向,向左三度,避开那片海域。”张涛沉吟片刻,并未多问陈长青如何得知,最终还是采纳他的建议,果断下令。船舵转动,货船在经验丰富水手操控下,划出一道弧线,险险避开了那片危险区域。
接下来一段航程,又连续数次在陈长青看似“无意”提醒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处隐蔽暗礁和凶险涡流。每一次,张涛都只是默默采纳,然后若有所思地看陈长青几眼,眼神中疑虑不仅没有减少,反而逐渐加深,但也多了一丝莫名的关注和难以言喻凝重。
这小子,绝不简单。
航程继续,看似平静海面下,危机却如同跗骨之蛆,悄然尾随。当货船行驶到一片波澜不惊宽阔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