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在黑暗中下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恶臭的泥坑。但这一次,没有雨声,没有追杀,只有一片死寂和漂浮的碎片——腐烂的手、村长阴冷的笑、小雅绝望的眼、矿洞塌陷的轰鸣……
然后,是光。
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味道再次涌入鼻腔。
我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着,映入眼帘的是刷得雪白的天花板和缓慢滴注的吊瓶。
医院。
“二狗哥!你醒了!”
旁边响起一个沙哑却充满惊喜的声音。我艰难地转过头,看见小雅趴在床边,眼睛肿得像桃子,脸上还带着泪痕,但此刻却绽放出光彩。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泥点的衣服,头发凌乱,显然一直守在这里。
“小斌……”我喉咙干得冒烟,声音嘶哑。
“小斌在重症监护室,但医生说他生命体征稳定了,就是有点脱水、虚弱和擦伤,真是万幸……”小雅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庆幸的后怕,“医生说再晚一点就……”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抓住我的手,冰凉的手指微微颤抖。
巨大的 relief(宽慰) 冲散了我心中的一块大石。没事就好。
然后,昨晚(或许是前天晚上?)最后的记忆碎片猛地拼接起来——女警官那双锐利如刀、充满探究的眼睛,和她那句致命的问题。
我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