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盯着她吗?”
“不必了。”
曹昆挥了挥手,像在驱赶一只苍蝇,“一个躲在剪辑室里自我感动的导演,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
把人撤回来,去盯紧那几个新冒头的小公司。
我听说有个叫‘启明’的,最近挺跳,居然敢跟我的人抢档期?”
“是的,曹总。
他们有部青春片,想在暑期档上映。”
“告诉院线那边,谁敢给他们排片,就别想要西风渡的片子。”
曹昆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我要让那些新人知道,这条高公路上,收费站的栏杆,是我曹昆立起来的。”
他心情很好。
苏晚的“沉沦”
,让他彻底拔掉了心里的一根刺。
现在,他可以把全部精力,用来巩固他的帝国,碾碎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挑战者。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看不见的城市角落里,那些崎岖的小路上,正有人集结起来,准备点燃第一堆星火。
而他们选中的火种,正是被他视作垃圾的那部电影。
“再往后退三帧。”
黑暗的剪辑室里,只有屏幕的光照亮了苏晚的脸。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
剪辑师依言操作,画面上,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正要从一个古董钟表的机芯上移开。
“停。”
苏晚说。
画面定格。
那只手悬停在半空,指尖离黄铜齿轮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这里,”
苏晚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从他指尖的犹豫,到他最终放下工具。
这中间的空白,太短了。”
“已经有四秒了,苏导。”
剪辑师小声提醒,“再长,观众可能会觉得是播放事故。”
“我要的不是观众,我要的是时间本身。”
苏晚的回答像是在梦呓,“他修了一辈子钟,最后一次为它上弦。
他想触碰,又怕告别。
这几秒钟里,是他的一生。
四秒钟,装不下一生。”
剪辑师沉默了。
他无法理解这种近乎偏执的追求。
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空镜头。
但在苏晚眼中,这是整部电影的呼吸。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制片人江南来的信息。
苏晚没有看。
她知道信息的内容会是什么。
无非是催促,是质问,是关于市场、关于成本、关于那些她最不想听见的东西。
她关掉了手机。
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屏幕上的光影。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场战争即将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她的名义打响。
她的这部倾注了所有心血,不惜与整个市场为敌的作品,即将成为一把刺向巨兽的,最锋利的匕。
她只是固执地对剪辑师说:“再加两秒。
我需要那两秒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