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昆指着财务系统里的一条异常数据流。
新来的助理小李把一份报告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曹总,是一笔境外热钱,我们追踪了一下,资金来源是开曼群岛的一家信托基金。
经过七次转手,最后注入了国内一个新成立的影视工作室。”
曹昆没有看报告,他只看那个最终的数字。
“八百万。
一个刚注册的工作室,一笔八位数的启动资金。
谁这么有钱,拿来打水漂?”
“工作室的法人叫周漾,是个新人导演。”
小李的业务很熟练,显然是做足了功课,“他有个本子叫《边缘线》,风格很……激进。
之前被所有主流公司都拒了。”
“激进?”
曹昆重复着这个词,像在品尝什么奇怪的味道。
“一个没人要的本子,一个没人听过的导演,配上一笔洗得干干净净的钱。
有意思。”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出规律的嗒、嗒声。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这单调的声响。
“苏晚在干什么?”
他突然问。
“还在山里。”
小李回答,“我们找的本地人每天都会传照片回来。
她在跟一个木匠学手艺,进度很慢,据说还没雕出个像样的东西。”
“她在演戏。”
曹昆断言道,“演给那些老家伙看。
演一个与世无争、被人欺负的可怜虫,好让他们继续把祥云影业的股份攥在手里当传家宝。”
他的敲击停了。
“这笔钱,不可能是她。
她没这个脑子,她手底下那个叫阿哲的,倒是有可能。
但他消失了。”
“那……会是谁?”
“还能有谁?”
曹昆的身体再次前倾,恢复了那种捕食者的姿态。
“赵祥云那几个老兄弟。
他们不敢跟我正面打,就想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
找个愣头青,拍个破电影,想恶心我?”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那是一份院线联排的意向书。
“他们以为战争还在摄影机前?天真。”
他拨通了内线电话。
“通知下去,我要跟时代、光影、万恒几家院线的老总吃饭。
就今晚。”
“主题呢?”
电话那头问。
“没有主题。”
曹昆说,“就告诉他们,我请客。”
挂掉电话,他把那份关于周漾的报告扔进碎纸机。
机器出刺耳的轰鸣,很快,那些文字就成了一堆无意义的纸屑。
“查一下这个周漾,把他从小到大的所有事都给我翻出来。”
曹昆对小李说,“我不管他背后是谁,我要让他知道,有些玻璃,还没出厂,就注定是碎的。”
小李躬身,退了出去。
曹昆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他看的不是楼下的车流,而是远处那几栋属于竞争对手的标志性建筑。
他的战场,一直在这里。
至于那个叫周漾的导演,和那部叫《边缘线》的电影,不过是战场边缘扬起的一粒灰尘。
他甚至懒得去想,这粒灰尘和苏晚那边的噪音,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在他看来,败军之将,不配拥有战术。
木屑在空气中飞扬,带着一股干燥的清香。
顾沉放下刻刀,拿起一块砂纸,开始打磨手中的那只雏鸟。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次摩擦,都遵循着木头的纹理。
苏晚坐在一旁,没有看他,也没有看那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