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的序曲是流光溢彩的虚伪。
每一张面孔都经过精心雕琢,笑容的角度、身体的倾斜,都像是经过了精确的计算。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水和顶级香槟混合的气味,它们试图掩盖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一种腐烂的、一触即的紧张。
顾沉站在侧厅的阴影里,像一尊与周遭的华丽格格不入的石像。
他的西装剪裁得体,却像一套不合身的刑具。
“一切正常。”
鬼叔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传来,平静得令人不安,“通讯频道干净得像刚被擦洗过。
赵祥云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顾沉低声回应。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风平浪静。
他能感觉到无形的网正在收紧,而苏晚,就站在网的中央。
她就坐在第一排最核心的位置,穿着一身简约的黑色长裙,像一滴融入黑夜的墨。
在周围所有人都试图用珠宝和亮片光时,她选择吸收所有的光。
“最佳导演奖的提名者有……”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巨大的屏幕上,开始播放提名影片的剪辑。
当苏晚的名字和她的作品《囚徒》出现时,现场的掌声礼貌而克制。
一个新人,一部风格锐利的电影,在这里,它更像一个异类,一个闯入者。
顾沉的肌肉绷紧了。
他不是在期待结果,而是在等待审判。
“获奖的是——”
颁奖嘉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导演,故意拉长了声音,制造着悬念。
大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摄像机都对准了提名者的席位。
“苏晚,《囚徒》!”
掌声如期而至,比刚才热烈了一些,但依旧混杂着惊愕与揣测。
摄像机的主镜头瞬间推向苏晚。
大屏幕上,她的脸被放大了数十倍,每一根丝都清晰可见。
她没有笑,没有哭,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
那张沉静的面容,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所有期待中的戏剧性表情都落了空。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
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动作。
然后,她迈步,走向那座被灯光照得通体透亮的舞台。
顾沉看着她的背影,那一步步,走得平稳、坚定,像是早已排练过千百遍。
她不是去领奖,她是去执行一项任务。
她走过赵祥云的商业盟友那一桌。
那些刚才还面带微笑的人,此刻的表情都凝固了。
他们机械地鼓着掌,动作僵硬。
苏晚没有看他们,一眼都没有。
在她的世界里,他们已经是不需要被关注的背景。
她走上台阶,从老导演手中接过那座沉甸甸的金鹿奖杯。
“谢谢。”
她对颁奖人说,声音不大,却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她走到演讲台前,将奖杯放在一边。
聚光灯从四面八方打在她身上,亮如白昼。
这是她昨晚的要求。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看清楚即将生的一切。
全场都在等待。
等待一个新晋导演的激动感言,等待她的眼泪和感谢。
“这座奖杯,属于所有在时间里执着寻找真相的人。”
她的开口,没有激动,只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那不是演讲,是宣告。
“它证明,即使是最深的黑暗,也无法吞噬那些敢于捕捉光、留住灵魂的人。”
台下,一片安静。
人们被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