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软了下来,连语气都带上了不自觉的温和:“她不算特别漂亮,丢在人群里未必是最扎眼的那种,但性格是真的好。上次我妈误会她,说话带了刺,她没急着辩解,反而过后还跟我说‘阿姨只是担心你,别跟她置气’;还有我前段时间忙项目,连轴转了三天,她没说过一句抱怨的话,只是每天悄悄把温好的牛奶放在我桌上,怕我忘了喝。”
他顿了顿,想起两人相处时的细碎小事——她会记得他不吃香菜,点餐时下意识避开;会在他压力大时安安静静陪在身边,递上一杯热茶,从不多言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安抚他的情绪。
“她最难得的是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很踏实。”
傅父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傅渊从未听过的沉重:“渊儿,你妈嫁给我三十年了。”
他抬眼看向儿子,眼底藏着复杂的情绪,“这三十年里,她操持家里大小事,从你小时候生病整夜守着,到后来帮我打理公司的后勤,从没喊过一句累。可我清楚,她从来没有真正放心开怀地笑过。”
傅渊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紧,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
“你和你妹妹,就是她生活里唯一的希望。”傅父的声音放得更轻,却像重锤敲在傅渊心上,“她不是故意刁难池鸢,是怕你选错人,怕你以后过得不幸福,更怕这个家,因为一场不被认可的婚事,生出更多矛盾。她这辈子,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家人身上了。”
包厢里的空气骤然安静下来,水晶灯的光落在傅渊脸上,映出他眼底的怔忡。他原本以为只要说清自己的心意,就能让父亲理解,却没料到,父亲的话里,藏着母亲三十年的牵挂与不安。
傅渊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指节泛出轻微的白。
父亲的话像一碗温吞的水,看似平淡,却在他心里烫出一片灼热的疼——他一直知道母亲在意家人,却从没想过,这份在意早已成了母亲三十年生活里沉甸甸的执念,连笑容都裹着小心翼翼的牵挂。
“爸,我……”他张了张嘴,原本准备好的辩解突然卡在喉咙里。
想起前几天母亲红着眼眶跟他说“池鸢配不上傅家”时的模样,想起自己当时只觉得母亲固执,却没读懂她语气里的恐慌,傅渊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闷得发慌。
傅父看着他眼底的松动,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要逼你放弃,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妈的心结在哪。”他指尖划过杯沿,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和,“你说池鸢踏实、会照顾人,这很好。可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磨合。你妈怕的,从来不是池鸢好不好,而是怕你受委屈,怕这个家因为这份感情,闹得鸡飞狗跳。”
傅渊想起池鸢昨晚跟他打电话时,声音里藏着的疲惫——傅清浅找过她的事,池鸢没细说,只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我们再慢慢沟通就好”。
那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有我在,别担心”,可现在才明白,自己所谓的“有我在”,根本没考虑过母亲心里那三十年的不安。